故鄉的棗樹

□ 胡俊東

小時候，鄰居家有兩棵棗樹。那兩棵棗樹，如同歲月深處的兩顆璀璨明珠，鑲嵌在我記憶的長河中，閃爍著溫暖而明亮的光芒。它們給我的童年帶來了無窮的歡樂。

這兩棵棗樹，一棵是靈子棗樹、一棵是木疙瘩棗樹。那棵靈子棗樹枝繁葉茂，樹干粗壯而有力，仿佛是一位歷經滄桑的長者，靜靜地守護著這片土地。每到秋天，靈子棗掛滿枝頭，密密麻麻，幾乎將樹枝壓彎。滿樹的棗像是無數顆晶瑩剔透的瑪瑙，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靈子棗口感脆甜，輕輕咬上一口，那甜滋滋的汁液瞬間在舌尖蔓延開來，甜得讓人忍不住閉上眼睛，盡情享受這大自然的饋贈。而另一棵木疙瘩棗樹身姿挺拔，結出的果實頗為碩大，這種棗的成熟期相對較晚，每每此時，靈子棗已逐漸泛紅，而它卻依舊蒼白。木疙瘩棗生吃時口感帶著一絲淡淡的酸澀，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這種獨特的味道，讓我在品嘗時總能感受到一種質樸與真實，仿佛能觸摸到故鄉的脈搏。木疙瘩棗成熟后，放入鍋中慢慢煮熟，那綿軟香甜的口感，簡直令人陶醉。

童年里，我總是對這兩棵棗樹充滿渴望。放學鈴聲一響，我便像一只歡快的小鳥，飛奔向那棵熟悉的棗樹。我站在樹下抬頭仰望著那滿樹的果實，心中滿是期待與興奮。有時，我會撿起路邊的小土塊，用力向棗樹擲去，希望能將那些誘人的棗震落。然而，更多的時候我會爬上樹，在枝葉間尋找那些最紅最甜的棗。那時的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顧周圍的一切。有一次，我正專注地在樹上摘棗，突然感覺頭上一陣劇痛，原來是頂著馬蜂窩了。緊接著，無數只馬蜂像是憤怒的小鳥，向我發起了攻擊。我驚慌失措地從樹上滑下來，肚皮上滿是劃痕，狼狽不堪。那一刻，我仿佛成了一個被打敗的戰士，只能捂著頭跑回家，一頭鉆進被窩，用被子捂著頭，忍受著巨大的疼痛。母親下地回來看到我這副模樣，心疼得不得了，一邊責怪我太貪嘴，一邊小心翼翼地為我涂抹藥水。而我雖然被馬蜂蜇得痛苦不堪，但心中卻依然念念不忘那棗樹上的美味。

在棗樹下，我常常能看到那對看樹的老兩口兒。他們總是坐在樹蔭下，一邊悠閑地聊著天，一邊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我們這些頑皮的孩子。老兩口兒的臉龐被歲月刻畫出一道道深深的皺紋，但那雙眼睛卻總是閃爍著溫暖與善良的光芒。他們從不阻止我們摘棗，只是偶爾會提醒我們要注意安全。有時，他們會用自家的長竹竿，幫我們摘最紅最熟的棗。我們歡呼著、雀躍著，像快樂的小精靈。而老兩口兒則坐在一旁，看著我們開心地吃著棗，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他們的善良與包容，如同那兩棵棗樹，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中，成為我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如今，故鄉的那兩棵棗樹不知何時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中，兩位老人也離我們而去。故鄉的棗樹，是我童年時光里最甜蜜的夢，是我心靈深處最溫暖的港灣。無論我走到哪里，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那兩棵棗樹都會在我的心中茁壯成長，永遠散發著迷人的芬芳。它們承載著我無盡的歡樂與回憶，是我心中永遠的故鄉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