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柳

□ 陳健

秦嶺、淮河是暖溫帶向亞熱帶過渡的分界線。分界線兩側的地區四季分明、雨量充沛、景色宜人。一條緩緩流淌的淮河，不僅是分界線，還非常神奇地把南岸和北岸居民的口音變得迥異：淮北的居民稱兒童為小孩，淮南則叫小吖（?。换幢钡木用駟柸?ldquo;干什么”，通常叫“你嘎子？”淮南則說“你搞么事”……因為口音不同，淮南和淮北的居民各有各的稱呼。我家住在淮河北岸，遇上汛期淮河漲水，站在院子里就能眺望淮河水，側耳傾聽，還能聽見波浪翻滾的嘩嘩聲呢！

充沛的雨量、溫潤的氣候滋養著這里的各種樹木，使它們變得異常繁茂。鳥兒在樹上筑巢歡歌，野雞在地上時而出沒，使這片土地充滿了生機和活力。這些樹木中有一種被老家人稱為河柳的落葉喬木，長勢葳蕤，好像這里的氣候、沙質土壤特別適宜它。在沙灘上、河岸上、農家的房前屋后……隨處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就像一首歌里唱的：“從不寂寞，從沒煩惱，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河柳的價值很高。在那個肩挑人抬的勞作年代，淮河兩岸勤勞智慧的人們，拿著鐮刀削砍河柳柔韌的枝條，用來編筐，作為挑糧擔土的盛裝工具，為人們的勞作和生活帶來了極大方便。河柳還能固土防沙。淮河兩岸生長的河柳，無論是生長在沙灘上，還是矗立在河堤上，密密麻麻的根系，牢牢地抓住沙土，有效地防止水土流失。特別是在水位暴漲的汛期，它們即便被洪水瘋狂地沖擊著，甚至吞沒，依然緊緊抓住沙土，待洪水消退，不消幾日，又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它們與河堤、沙灘親吻著、擁抱著，依依不舍、不離不棄。

河柳的生命力極強。即使遭受砍伐之災，次年春天，依舊會從根部冒出幼苗，在陽光雨露和土地的滋養下，又開始了一個新的輪回。初夏，河柳的葉柄部位生出一根根細絲，米狀的白色小花錯落地分布在這根細絲上，幽幽的淡香彌漫在空氣中，不由得讓人心生愛意，陶醉其中。白色的小花脫落，結出青青的果實，這果實像極了脫殼的幼鳥，還長著一雙翅膀呢！到了秋天，果實慢慢發黑，一副成熟豐滿的姿態，風一吹，隨風飄舞，好似小鳥展翅，輕輕地投入大地的懷抱，只要土壤適宜，第二年，一株株河柳幼苗就會破土而出。

河柳，在淮河兩岸普通到總是被人們忽視，它兀自生長，默默守護，心無旁騖地護佑著河灘。

隨著國家對淮河的不斷治理，河柳郁郁蔥蔥的模樣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一條水清、岸綠、景美的淮河也引得人們前來觀景、垂釣，他們愜意地徜徉在河柳林間，留下一片清脆的笑聲；他們坐在河柳樹下悠閑地垂釣，樂滋滋地收獲著大自然的饋贈。

微風吹來，河柳搖曳著身姿，翩翩起舞，枝葉沙沙，盡情歡歌。這歡歌是在向你講述淮河兩岸居民的風土人情，這歡歌也飽含著對新時代的崇高禮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