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老照片 一世姐妹情

記者 張朝

今年86歲的蘇萍老人珍藏了許多老照片，裝滿了20多本相冊。其中有一張66年前的黑白合影照片，是她和自己兒時的伙伴、工作時的戰友、生活中的姐妹呂桂枝的合影。每當拿起這張照片，許多美好的記憶就涌上心頭，讓她沉浸在過去的時光里，有時回想著，激動的淚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來。

珍貴留影 滿滿回憶

蘇萍1938年出生于南陽市唐河縣。蘇萍家所在的那條街至今還在，叫新華街。

這條街上，與蘇萍家隔五戶的是呂家。呂家有一個小女孩，叫呂桂枝，比蘇萍小一歲，兩人自幼就在一起玩耍，后來一起上學，是形影不離的小伙伴兒。

1970年，蘇萍（前排左）和戰友們一起下鄉為鄉親們義診。

1956年的冬天，位于駐馬店的解放軍第159醫院（現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勤保障部隊第九九〇醫院）的相關工作人員到唐河招護士女兵。蘇萍和呂桂枝通過層層選拔、考核，都成功入選。

當年12月末，來自南陽、唐河、社旗、鎮平等地的62名女孩子分兩批奔赴解放軍第159醫院，進入醫院附屬的護士學校，一邊學習各科醫學知識，一邊進行嚴格的軍事化訓練。

蘇萍和呂桂枝為能同在一所部隊醫院學習而高興。她們學習很刻苦，聽課、背書、實驗、實操。上針灸實踐課時，她們就在自己身上扎針，尋找治療感覺和效果。蘇萍記得，為了治療腰腿疼痛，要用銀針從位于手掌的無名指處的一個穴位深深扎進去，可以有效緩解疼痛。

蘇萍（上）和呂桂芝1957年的合影。

1957年秋天的一個休息日，天氣很好，蘇萍和呂桂枝結伴到市區游玩。她們從醫院出來，順著京廣鐵路邊的小路走著去市區，走到中山街和解放路交叉口，看到了紅旗照相館。她們決定照一張合影照，為青春、為姐妹情誼留下美好記憶。照相時，呂桂枝坐著，蘇萍站在旁邊。二人雖有些少女的矜持和拘謹，但內心都很喜悅。兩人一人一張，珍藏起來。

好友別離 天各一方

1959年初，學員們學業合格，順利畢業，走上護理崗位。當年，解放軍第159醫院開設燒傷科，蘇萍被分在燒傷科做護士。她工作很忙，有時一天十幾個小時，節假日加班是常有的事。沒有加班費，只能在食堂加餐，醫護人員都毫無怨言。

醫院有挖水塘、建禮堂的建筑工程時，她們就利用休息時間去幫工。麥收季節，她們拿著單位發的鐮刀，幫助農民收麥。她們為建設美好國家不遺余力，吃苦耐勞，從不計較個人得失。

蘇萍有一段時間渾身乏力，一直無法恢復，經過檢查，發現自己得了肺結核。她住的病房恰巧是呂桂枝所在的傳染科。呂桂枝除了給她護理外，還給她送來可口的飯菜。一個月后蘇萍痊愈。

1960年春，這批女護士穿上軍裝，成為光榮的女戰士，英姿颯爽，更顯青春魅力。

1959年，蘇萍和同醫院的醫生李明亮互生愛慕之情。1961年，二人結為夫妻。

后來蘇萍有了孩子，家里人口多、工資低，生活緊巴巴的。呂桂枝把自己攢的糧票、布票都給了蘇萍，以解她家的燃眉之急。這些票證在過去對每個家庭來說都是稀缺之物。許多年后，這些票證廢止，蘇萍把沒用完的票證一直保存到如今，因為這些票證中飽含著呂桂枝對她家無私幫助的大愛情懷。

呂桂枝結婚較晚。1970年，呂桂枝經人介紹，認識了被國防科工委下放到遂平五七干校學習勞動的青年李方華。他們二人于1970年結婚，1972年有了一個兒子。當時，蘇萍的女兒已經10歲、兒子已經8歲。兩家都住在醫院家屬院內，相隔不遠，經常互相分享自家做的饅頭或菜肴，相處很和諧。

1974年，李方華回到國防科工委工作。1977年，呂桂枝被調進京，和丈夫團聚。她在國防科工委的門診部工作。

姐妹倆自此天各一方。

 久別重逢 暢敘友情

1975年，駐馬店突發大水，蘇萍的家被水浸泡了。3天后水退去，蘇萍珍藏的照片都被水浸泡了，她與呂桂枝的那張合影也模糊不清了，她懊悔不已。

1995年，蘇萍退休，玩起了攝影，拍攝了大量優秀作品，還加入了市攝影家協會。10年前，市老年攝影家協會成立之際，她是最早的一批會員之一。如今的她雖然已86歲，滿頭銀發，仍然孜孜不倦、精神百倍地奔走在攝影的路上。她回憶說，和呂桂枝合影的美好經歷喚起她內心的攝影藝術靈感。

后來，62位戰友中，大多因工作調動去了外地，留在駐馬店的有10人。1996年，蘇萍倡議發起“1956年159醫護學習班”戰友聯誼會。許多姐妹從外地趕到駐馬店，聚會的姐妹有40余人。40年匆匆而過，她們從青春少女變成了白發老人。

蘇萍和呂桂枝分別多年后，兩雙手又緊緊握在一起，她們有說有笑，回憶著過往。其間，蘇萍向呂桂芝說起那張合影照片被毀壞的事。分別后，蘇萍接到呂桂芝從北京寄來的一封信，信封里有一張她倆合影的照片。原來，呂桂芝回北京后，把自己珍藏的那張照片拿到照相館翻拍了一張，寄給了蘇萍。蘇萍捧著這張照片，又高興又激動。

2006年、2016年，蘇萍又發起50周年、60周年戰友聯誼會。

每次聚會，大家都重回到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勤保障部隊第九九〇醫院參觀。當年的平房醫療室、病房不見了，處處是高樓大廈，里面都是現代化的醫療設備。她們感嘆時光荏苒，也贊美祖國日新月異的變化。她們在醫院內合影留念，引來許多人圍觀，為她們這批數十年前的青年醫院建設者點贊。

2006年，蘇萍（右）和呂桂芝的合影。

如今，這批戰友中仍健在的有30多人。蘇萍為姐妹們拍攝了大量的照片。她們每年的五一勞動節和十一國慶節都要開“視頻聯誼會”，暢敘戰友情、姐妹情誼，其樂融融。她們常說，不能拓展生命的長度，盡量拓展生命的寬度，姐妹情誼天長地久。

2017年，蘇萍的老伴兒不幸離世，蘇萍時常以淚洗面，遠在北京的呂桂枝時常打電話安慰她，蘇萍慢慢地從痛苦中走出來。多年來，每逢蘇萍過生日，呂桂枝都從北京寄來大禮盒。禮盒中的每一件禮物都是呂桂枝精心挑選的。蘇萍說，只有親姐妹才會彼此心領神會。

（本版圖片由蘇萍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