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 葉

　□ 趙付友

霜降來了，秋風陣陣，樹葉臉龐紅潤。風從西北來，一片片楓葉像撒歡的孩子，一枚枚梧桐葉像斷線的風箏，無拘無束，任意東西。

樹蔭下，街道邊，都是賞風景的人們。我和老伴兒并肩走著，手機里一曲《走進新時代》旋律悠揚、歌聲優美。

“變了，一起都變了。”老伴兒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我傾訴。“歲月催人老哦。”我既欣慰又傷感地回答老伴兒。

村小的放學鈴聲響了，一群學生像一只只飛翔的小鳥，朝著家的方向跑著。我的思緒也一下子拉到了40年前。

晚霞退去，勞動一天的母親回到家中。每次放學后，我都會找來一根根藤條，選取細細的、長長的、軟軟的幾根，以藤條梢兒為針、藤條身為線，躲過葉脈，從葉子的中心穿過，一片片樹葉似一串串銅板，離開溝渠路邊，和小伙伴返回了家。

樹葉燃起，炊煙升騰，灶火紅紅。灶臺旁，母親說我臉蛋上的蘋果成熟了，我說母親剛唱完關公戲還沒卸妝……

每次放學，我總跑在前面。小伙伴說，我學習不行，跑步行，長大要是不當運動員就屈才了。

秋風絲絲地吹，葉子翩躚地飛。

這天，我正要發揮自己善跑的特長時，身后傳來了發小們的吵鬧聲：葉子、葉子，老末犢子，缺吃少穿，瘦成猴子。

我和葉子是鄰居。葉子的姐姐們先后出嫁，我家哥哥們也陸續結婚。遠親不如近鄰。小學時，我和葉子一起去學校；初中時，我們結伴兒回家。后來，我和葉子都考上了縣城高中。走出家門，兩位母親堅持要送我們。村口分別時，母親說，上了高中，你們離大學校門就不遠了。

母親把葉子的書包放到我的肩上，警告的語氣中帶著責怪：你是男子漢，出門在外，要多照顧一下葉子。

嗯。

在我點頭的時候，葉子的母親走上前來，一手一個熟雞蛋，分別塞進了我和葉子的衣兜。

……

一轉眼，我和葉子都老了。

老伴兒的話音再次響起，問：有了脫貧攻堅，才有了咱們的美麗鄉村，你說是不是？

我答道：是的。你看，這是咱小時候拾樹葉的小池塘，如今成了小游園；這是咱村過去的臭水坑，如今變成了村民文化廣場，健身器材應有盡有。還有這村里的主干道，過去是泥水路，現在是水泥路，路兩旁還裝上了太陽能路燈，梧桐樹下，花草點綴其間。我和老伴兒走著聊著。老伴兒抓著我的手問：你喜歡咱村的哪個季節？

紅葉的季節。

老伴兒乳名叫葉子，戶籍名是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