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車森

當夏日的酷熱逐漸消退，當清晨吹起涼爽的風，當孩子們穿長袖的時候，我知道秋天悄悄地來了。

白天，天空湛藍，廣闊而深遠，朵朵白云格外美麗；正午，陽光不再像夏日那般炙熱，只有樹葉依然碧綠如故，沒有一絲變黃或者枯萎的跡象。

處暑后，村莊的桂花開了，一簇簇黃色小花開滿枝頭，濃郁的香味彌漫開來，處處生香。那幾棵石榴樹上飽滿的青色果實開始變紅，有幾個石榴裂了口，引來幾只鳥兒在枝頭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當人稍微靠近，小鳥便扇動翅膀飛走了。

桂花開了，石榴紅了，我知道中秋節也快到了。小時候，在老家，這個季節正是許多水果成熟的時候，高大的棗樹上結滿了果實，一粒粒大棗逐漸由青變紅；柿子樹上原本青色的果實此時也變紅了，遠遠望去，猶如一盞盞小紅燈籠，漂亮極了。

在那個物質還不富裕的年代，只有逢年過節才勉強吃上一頓大餐，小孩子天天盼著。我曾經數次眼巴巴地望著院子里的那棵棗樹，也曾在石榴樹下抬頭張望，希望那些青色的果實能快點兒變紅。

在一天天期盼中，大棗和石榴變得又大又紅。中秋節前的一天，在得到父親的允許后，我興奮地爬上院子里那棵大棗樹，接過父親遞來的長竹竿，坐在樹杈上用力揮動著，無數個棗兒應聲落下，母親帶著弟弟、妹妹在樹下拾著。

石榴樹不像棗樹那樣高大，站在凳子上就可以摘到，我迫不及待地把像紅瑪瑙似的籽咬進嘴里，紅色的汁水充斥著我的味蕾。新摘下的石榴，我會給爺爺、奶奶送去。奶奶家有一棵柿子樹，她就會讓我帶回很多柿子。剛摘下的柿子味道有點兒澀，需要在麥茓子里捂上幾天，才會變得香甜可口。

作為中秋節的主角——月餅，自然不可缺席。那時候，月餅只有五仁餡，包裝也不像現在這么華麗，只是用油紙簡單包裹住，油紙包外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人至中年的我仍記得那時父親從自行車把上取下一包月餅，我們兄妹幾人歡呼著圍攏上去的情景。

中秋節當晚，一輪明月緩緩上升，明亮而柔和的月光頃刻間灑滿村子的每個角落，桂花的香味在夜里顯得格外濃烈，棗樹灑下一片斑駁的影子，幾只雞發出咕咕的聲音，外邊傳來伙伴們在月下玩耍的嬉鬧聲。

在我們急切的目光中，母親打開了包裹月餅的油紙，輕輕地掰開遞給我們幾個小孩手中。我小心翼翼地捧著月餅，輕輕地咬一口，那香甜的味道、酥軟的口感令人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吃過月餅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家門，和伙伴們一起在皎潔的月光下玩耍，直到大人們一聲又一聲呼喚才戀戀不舍各自回家。

轉眼又是一年中秋，思緒萬千涌動，兒時中秋的美好溫暖著我的內心，讓我不斷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