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彈下的鋼鐵戰士

記者 鄭付生 吳勇峰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為祖國，就是保家鄉……”8月13日，在驛城區老河鄉靳莊村最南側的農家小院里傳出氣壯山河的英雄贊歌，92歲的抗美援朝老兵秦金奎正在和大家一起合唱《中國人民志愿軍戰歌》。

圖為秦金奎老人。

70多年前，無數“最可愛的人”唱著這首戰歌進入抗美援朝的戰場。這首歌，伴隨他們走過青春韶華，走進人生暮年。

一名老兵就是一部鮮活的革命史，是一本鮮活的思政教材。今年是抗美援朝戰爭勝利70周年，8月13日，記者跟隨驛城區老河鄉退役軍人服務站工作人員來到驛城區老河鄉靳莊村，聆聽抗美援朝老兵秦金奎講述那段崢嶸歲月，感受愛國情懷和偉大的抗美援朝精神。

18歲參軍入朝作戰

“向老英雄敬禮。”在老河鄉靳莊村一個普通的農村小院，記者見到了抗美援朝老兵秦金奎。當日，老人特意穿上年輕時的軍裝，胸前佩戴著10多枚獎章，頭發雖已花白，但整個人精神抖擻、氣勢昂揚，向大家敬軍禮。秦金奎有3個女兒、2個兒子，目前和大兒子秦運城一起生活，如今兒孫滿堂，晚年幸福。經歷血與火洗禮的秦金奎面色沉重，向我們講述他參加抗美援朝的故事。70年過去了，其間發生的一幕幕，依舊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里。

秦金奎出生于1931年，18歲參軍入伍。于1950年10月隨部隊入朝作戰，被分配到中國人民志愿軍第50軍150師450團2營4連擔任通訊員。

“那時戰爭打得非常艱苦，沒想到還能活著回來，很多戰友犧牲在戰場上，和他們相比我很幸運……”提及那段戰斗歲月，秦金奎眼眶濕潤，感慨頗深。

1950年10月，部隊集結在鴨綠江邊，等天黑過江。當時的鴨綠江邊為防敵機轟炸，不敢開燈，不敢喧嘩，千軍萬馬在夜幕中緊張有序地過江。150師趕到時，鴨綠江大橋被炸壞，工兵正在緊張搶修，還有一小段沒修好，等到半夜橋才修好，部隊快速通過。過橋后，戰士們跑步前進，一口氣跑了15公里，才進入山區。

入朝后，為防敵機轟炸，部隊都是白天隱蔽，天黑后急行軍，每晚行軍60公里。朝鮮的天氣很奇怪，白天太陽高照，夜里就下雨，把戰士們淋得透心涼，夜晚行軍又看不清路，奔跑中摔倒是常有的事，雨水順著脖子流到鞋里，走一步鞋里的水能踩出響聲，腳上磨出的水泡有玉米粒大，每走一步都是鉆心的疼。就這樣，部隊連續急行軍20多天后，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云海里，為準時到達作戰地點，把補給線遠遠甩在了后方，戰士們帶的干糧不夠吃，每天天不亮，炊事班只供應一頓高粱粥，戰士們躲飛機的時候就在山上挖野菜充饑，連續3個月只吃高粱粥和野菜，肚子里一點油水都沒有，餓得頭暈眼花，可白天依然盯著敵情不放松，晚上搶修機場拼命干。

夜渡清川江

1950年11月25日，按照作戰命令，志愿軍西線向敵人發起全面反擊，秦金奎所在的連在敵人的炮火中強渡清川江，在零下20攝氏度跳入300多米寬、1米多深的江水里，皮膚被冰塊劃破，江水被鮮血染紅，上岸時腹部以下都已經麻木了，戰士們拼命奔跑，跑出幾里地后，身上出汗，雙腿恢復了知覺，才將棉褲穿上。

跨過清川江，部隊急行軍至天亮，來到一個村莊。由于戰亂，村里只有一戶人家。部隊原地休息，炊事班架鍋做飯，剛做好飯，戰士們準備打飯時，聽到敵機的嗡嗡聲，只見12架敵機俯沖用機槍掃射并投下燃燒彈，戰士們立即躲避。秦金奎鉆進身旁的碾盤下面，躲過了機槍掃射，卻被敵機投下的燃燒彈燒著腿部，并迅速蔓延全身。秦金奎爬出碾盤，就地打了幾個滾，身上的火依然沒滅。緊急中，他看到身旁有一個水坑，縱身跳入水中，才把身上的火撲滅。敵機走后，他看到被敵機投下的燃燒彈燒死戰士的尸體，還有很多戰士在脫衣服、打滾，秦金奎不顧燒傷的劇痛，脫掉浸滿水的棉襖為戰友撲滅身上的火……

第二天，部隊來到一個叫廣東里的地方，又被敵機盯住，10多架敵機俯沖轟炸，全團輕重武器一起開火，敵機仗著空中優勢，不把我軍放在眼里，繼續低空轟炸，美國兵沒有料到，戰士們真把其中的一架敵機打得搖搖晃晃冒著黑煙一頭撞進了海里。

執行任務擊斃敵特分子

朝鮮戰爭期間，朝鮮的村莊人很少，年輕人都上了前線，看到的也只有一些老人和孩子，有時敵特分子就混在老百姓當中搞暗殺。通信兵剛把電話線架好，敵特分子就把線割斷，再去檢查時，就被敵特分子逮住用鐵絲綁到電線桿上或者樹上，殘忍地把肚子剖開。秦金奎每次執行任務，從來不顧艱險，不怕犧牲。有一次，首長讓他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執行任務，那里是敵特分子活動頻繁的地方，他接到命令，只身前去執行任務，腰里別把手槍，胸前掛支沖鋒槍，一路機警偵察。在即將到目的地時，他發現路邊樹叢中有幾個可疑目標，他立即躲到樹后戒備，看到幾個人在向他包抄，他拿起沖鋒槍朝著目標就是一梭子，敵特分子有人當場倒地，有人撒腿就跑。我軍部隊聽到槍聲，出來接應，把幾名敵特分子全部擊斃，任務圓滿完成。

“敵軍有飛機大炮封鎖我軍的供給線，咱們的服裝、彈藥、糧食運不上去，有時一天只發給每人一個土豆，凍得跟石頭一樣硬，有時連個土豆都沒有，只能吃樹皮草根，渴了吃一口雪，最好的伙食就是壓縮餅干了，但特別硬，咬不動。那些艱苦的戰斗歲月，秦金奎記憶猶新。

“70多年了，我永遠忘不了這段歷史、忘不了戰爭的激烈、忘不了戰友的英勇。如今，只希望已故的戰友安息，健在的戰友健康……”

當講到身邊戰友為了掩護自己而犧牲時，已是耄耋之年的老英雄淚流滿面。

淡泊名利 自力更生

1957年，秦金奎復員回鄉，在當時的沙河店鄉政府旁邊開了個裁縫店，幫人做衣服維持生計。1975年，他回到老河鄉靳莊村居住。

“父親一生淡泊名利，在生活困難的時候也不向國家伸手，父親常常教育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是無數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父親在我心目中是非常偉大的，我為他感到驕傲和自豪。”大兒子秦運城說，父親身上不畏艱苦的精神一直激勵著他和其他兄弟姐妹，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中，都能為他們指明方向，也影響著他的后代子孫。如今，老人已是四世同堂，重孫女秦夢圓于2022年考入南陽師范學院。秦金奎的二兒子秦運興接著說：“父親雖年事已高，但現在身體還很硬朗，每天還能騎電動車到老河街上趕集呢。”

“退役軍人是國家民族的守護者，他們為我們的安寧和繁榮默默奉獻了一切，在每年的“八一”建軍節、春節，我們都來看望慰問老人，各項優撫補貼均正常發放，全力為老人的晚年生活做好保障。”老河鄉退役軍人服務站站長程福慶說。

縱然年華不再，面對鏡頭，老人的軍禮依舊十分標準，胸前的一枚枚紀念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們的功勛將永載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