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顏如玉 公子世無雙

文/郭建光

茫茫人海，也許是轉身的瞬間，從此一別兩寬，音訊茫茫。在我的記憶中有這樣一個孩子，名叫白書生，是我赴竹溝暑期支教時候的學生。我不知正值青澀歲月的我，在這些孩子眼里是什么模樣。多年后的一個暑假，我在街頭漫無目的走著的時候，人群中一個聲音傳進我的耳里：“郭老師！”我循聲望去，看到在駐馬店高中門口放學的孩子中間有一張陌生卻好像在哪里見過的臉龐。

那個男孩穿過人群來到我面前，盯著我說：“我是那個與你約定要考上地高的白書生！”

“你還好吧？”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伴隨著的是記憶深處的噴涌而出，那段支教短暫的經歷，與一群群迎面而來的孩子們稚嫩的臉龐一起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很好！”眼前這個白白凈凈的大男孩朝著我擺擺手，隨即消失在人群中。

而我隨著人群朝著解放大道東走去。一路上回憶著白書生，然而記憶凝滯了一般，就是想不起了。

20多年后，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白書生的人生一定也發生了巨變。

我依然無法原諒自己為何那天不詳細詢問他的近況，問一下他的班級或者其他，而我之所以止步，是擔心自己的囧況會令一個滿懷期待的孩子夢想破碎，而我的隱忍注定會在心頭的一角留下深深的遺憾。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看到日記本上清楚地記著那年夏天我與那個山區男孩認識的過程，才想起我與那個孩子不僅是在課堂上有過多次的交流，而更是曾經在座談會上無意間的一句話，詢問他的父親對他的學習是否重視，沒曾想觸碰到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易碎的地方。直到在一邊旁聽的白書生的班主任用手捅了捅我，并使勁向我眨眼睛，我才瞬間明白不應該問這么唐突的問題。

那一刻周圍寂靜得可怕，能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倉促中我一只手撫摩著白書生的頭，另一只手把他攬在懷里。他堅強地抬起頭，烏黑的眼睛是那么明亮。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始終處在自責里。那件事發生后的第四天，我找到他，怯怯地問：“記得那次座談會上你埋頭在寫什么東西，能讓我看看嗎？”他點點頭，把一張皺巴巴的字條塞到我手里，就匆忙跑了。

回去的路上，我匆匆看了字條上那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當時眼淚就下來了。還沒走幾步，感覺到一雙手攥住了我的衣服角，側過頭一看，又是我想見又怕見到的白書生。他黝黑的臉上一臉誠懇：“老師，那張字條看完后給我行嗎？”我回答：“當然行！”或許他感覺得到我還存有疑惑，便接著說：“我想把它作為支撐我上進的動力，時刻陪伴著我！”

回到寢室，等到夜深人靜，窗外一輪皎潔的月亮掛在天空，滿天的繁星在蟋蟀的鳴叫中滑下絲絲縷縷的清輝，我又一次攤開那張字條，湊著月光，上面依稀寫道：當老師說我前途無量，為我的遠大理想而鼓掌時，我感動得幾乎要哭了。老師們對我們是那么關心、愛護，我決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白書生，你這個迷途之人，醒來的時間到了，醒來吧！

20年后的我已經是人到中年，而過了而立之年的白書生應該過上了老師們祝福的那種生活了吧？

他如夸父追日一般，認準目標義無反顧朝前沖，才讓自己的夢想一個個開花結果。

也許每個人的成長史中都有一個白書生。書生顏如玉，公子世無雙。人如其名的白書生，應當成長成他喜歡的模樣了吧？

謝謝白書生，一頁筆記，一張珍存在記憶中的字條，連同走過的風經過的雨，不但沒能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泯滅，反而如泰山石刻一般，鐫刻在溫熱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