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行板

莫德里奇（中）在比賽后慶祝。

新華社多哈12月18日電（記者 岳冉冉）當一個人真正享受一件事，就會流露出松弛感。莫德里奇就是這樣。

12月17日，卡塔爾世界杯季軍戰，克羅地亞隊對陣摩洛哥隊。

不用聚焦，無須捧月，清風親吻他的發絲，燈光撫摸他的指尖，跑進綠茵場的莫德里奇一臉輕松。

賽前熱身，他嚼著口香糖，微笑著做拉伸。在與隊友練禁區配合時，他的射門、補射，都被利瓦科維奇一一化解，“魔笛”一直在笑……可就在幾天前，他還沉浸在悲傷中。

12月13日半決賽，克羅地亞隊對陣阿根廷隊，莫德里奇像是上了膛的槍、拉滿了的弓、擰緊了的發條；整場比賽，他幾乎緊鎖眉頭，不時撥弄黃白相間的胡茬，眼周年輪般的魚尾紋看上去更深了。

當比分定格在0比3，進入球員通道的莫德里奇捂住了干瘦的臉……“魔笛”拜托記者不要把流淚的照片發出去。

四天后對陣摩洛哥隊，“魔笛”呈現的更多是松弛。松弛感首先承認的是欲望——可以渴望成功，更能豁達地接受任何結果。季軍最好，第四也罷，一支“魔笛”，放棄激越，吹起了行板。

開場哨響，莫德里奇摸了摸胸前的國旗，往上拽了拽隊長袖標。當天在哈里發國際體育場，是他第162次代表國家隊出征，也是他世界杯的最后一舞。

“魔笛”一直不知疲倦地奔跑，參與協防與回撤，在中場組織進攻，細致地觀察四周動向，抬手指揮隊友跑位，觸球和傳球剎那給出“最優解”……

他每次主罰任意球或角球時，球迷都會高喊“盧卡！盧卡”，大家都希望“魔笛”能以一粒進球收官。最佳機會出現在第24分鐘，莫德里奇在禁區前沿左腳遠射，可惜被摩洛哥門將布努撲出。

本場比賽的三個進球都來自上半場。比賽行至70分鐘，37歲的莫德里奇依然狀態極佳——他已在本屆世界杯連續七場首發，四分之一決賽打滿120分鐘，還在點球大戰射入一球。

2比1的比分讓“格子軍團”笑到最后。終場哨響那刻，莫德里奇揮手歡呼，每位隊友過來擁抱他，舉起他瘦小的身軀，摸摸他濕漉漉的頭發。

季軍的勝利如一陣風。風難捉摸，落在莫德里奇身上卻有了形狀；風去無痕，撫過他微卷的發梢就定格瞬間。

隊友佩里西奇在發布會上曾說：“五次征戰世界杯的梅西想要冠軍，我們也想為我們的隊長莫德里奇贏下這個獎杯。”

雖未如愿，但上屆世界杯亞軍，這屆季軍，“魔笛”同樣圓滿，因為他真正做到了將滄桑融入綠茵，用球技驚艷時光，身邊還有愛他的家人、惦著他的哥們。

頒獎儀式后，莫德里奇杵著腰，走路微瘸，一直在看自己和隊友們的孩子們練射門。他也許會想到自己5歲開始放羊，在動蕩的日子里踢球的歲月。

“魔笛”久久不愿離開球場，哪怕現場DJ宣告下班，他還在盯著大屏。現場音樂聲慢慢變小，他最后一個走進球員通道，此時此刻沒人在乎他帶走的是一枚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