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葉

文/劉慧

暑假的一天清晨，陪女兒散步時，看到路邊種的芝麻長勢喜人，一片片翠綠的大葉子擎著朝露，生機無限。

我問女兒，認得這是什么嗎？不出意料，她搖了搖頭。我說，你愛吃的芝麻葉就是它的葉子。女兒有些好奇地看了幾眼，說出了一個歇后語——“芝麻開花節節高”，然后又喊了一句“芝麻開門”。可以看出，她的認知僅局限于書本知識。農民的孩子居然也不認得田里的莊稼了，我不禁有些慚愧。

說起芝麻葉，思緒不禁又回到從前。

每逢夏日中伏天里，看準了幾日的晴好天氣，便是母親開始在田地里“打芝麻葉”的時節。

“打芝麻葉”是我們這一帶的俗語，意思就是將芝麻的葉子采摘下來。采摘芝麻葉，得等到芝麻花差不多開敗的時候，否則會影響它的產量。采摘的時候也不能“一桿子”采到底。下面的葉片太老不能吃，上部的葉片還要進行一定的光合作用，進行營養干物質轉化，促使芝麻籽粒飽滿。所以，采摘芝麻應選擇在植株的中間靠上部分，那些葉子不老不嫩，而且葉片厚實，吃起來口感厚重，唇齒留香。被采摘葉子后的芝麻，會拖著一身的芝麻蒴，近乎赤裸地奔赴成熟。

采摘回來的芝麻葉要及時加工出來。我們稱“炸芝麻葉”。這個“炸芝麻葉”也是俗語，就是把芝麻葉放在滾水中焯水，焯水的時候要掌握好火候，輕了芝麻葉會嚼不動，過火了芝麻葉淘洗起來就會細碎不成型。

每當母親采摘芝麻葉回來時，大都近晌午了。這時，她顧不得歇息，便忙活著生火燒水-——“炸芝麻葉”。紅紅的火苗映著母親熱得通紅的臉頰，臉頰上汗水流淌，母親擦汗的毛巾早已濕透。

水燒開后，把芝麻葉放進去，冒尖一大鍋，不蓋鍋蓋，過一會兒，芝麻葉便“塌架”了，再翻一下，上下熟均勻了，便撈至一個竹筐或竹籃子里瀝水，然后，放到一塊陽光充足的土地上晾曬。據說只有放在土地上曬出的芝麻葉吃起來才潤滑爽口，沒有苦味。一般不到傍晚，芝麻葉就會曬干。曬干的芝麻葉黢黑黢黑的，蜷縮成一卷，要找一個防潮的袋子將它們及時存放起來，備著以后吃。

這個中午，自然是少不了一鍋美味的芝麻葉面條。“炸”好的芝麻葉，母親會留上一團兒，用清水淘洗干凈，再和辣椒、蒜瓣、蔥花、姜絲放在鍋里爆炒一下，配上母親的手搟面條，淋上香油出鍋，那味道真叫一個美！

歲月更迭，年歲見長，卻總是難忘芝麻葉的美滋美味，對它的情懷始終縈繞于心，經年不改，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