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如樹

文/劉學

接到值守任務的時候，我皺了皺眉頭。

那是一片山區，也是離縣城最遠的一個防疫卡點，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卡點依附一個車輛超載檢測站搭建，從各個崗位抽調的工作人員分工合作，負責過往人員的防疫任務，為全縣人民的安全和健康當好守門人。

說起來也并不是初來乍到，之前經過這里幾次，但都有任務在身，并沒有做太多停留。這次為了疫情防控工作，每個班次要在這里值守24小時，總感覺有些不大適應。荒山野嶺、衰草寒煙、人跡罕至，關于荒涼的詞語接踵浮現于我的腦際，讓我不寒而栗。我想，所到的環境或許比想象的更艱苦，我做好了迎難而上的思想準備。

正值寒冬，一下車便感受到了冷意逼人。放眼望去，天幕低垂，四野空曠，一條公路像長長的帶子延伸至遠方。公路的西邊有個凸起的小山丘，再遠些，連綿起伏的群山攔住了視線，那里仿佛是天的盡頭。我收回目光，在公路上走了幾步，相比西邊的山丘，公路顯得很低洼，置身其間，感覺自己無比低矮，覺得有些壓抑。

開啟工作模式，投身其中，忙碌很快充實了心中的空虛感。半天下來，腰酸背痛，精疲力竭。盡管戴著口罩，但臉上依然被寒風刮得生疼，薄薄的手套亦不抵擋寒氣的侵襲，手指握在一起，僵硬而麻木……白天還好，到了夜晚，寒意更重，真不知道該怎樣挨過去……一縷苦澀涌上心間，簡陋的工作環境加上惡劣的氣候環境，這是真要磨煉人的意志啊。

換班休息的時候，終于可以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穿過公路，直奔對面的山丘，山丘上的一棵樹吸引了我的目光。走近了看，發現這棵樹已有些年頭了，干裂的樹皮盡顯滄桑，樹干上纏滿了歲月的皺紋，樹身溝溝壑壑，凹凸不平，用手輕輕地撫摸，能夠感知到風塵行走過的痕跡。樹身不高，枝干上光禿禿的，枝杈上的枝條分布井然，沒有一點雜亂之感。一陣山風吹過來，老樹巋然不動，任憑冷風從枝杈間呼嘯而過——歲月荏苒，它早已練就了堅韌不拔的毅力，用默然應對一次次風霜雨雪的洗禮。

與樹相對而立，我肅然起敬。再次用手輕撫那干裂粗糙的樹皮，我能觸摸到老樹悄然隱藏在生命年輪里的疼痛，感受得到它毅然忍受的苦澀和心酸。扎根于這樣的荒坡，老樹不言孤獨、不訴苦楚，用堅強不屈的勇氣，成長于盛夏酷暑、嚴寒霜凍，用堅定不移的信念，成為傲然挺立的標榜，成為我眼中最美的孤勇者。

走下山丘，我抖擻精神站立在值守的崗位上，再無半分怨言。收起所有的矯情，我愿靜默如樹，用一份赤誠之心負重前行，用一份心中大愛守護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