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長來君放歌

文/劉康健

長來兄和我一樣當過兵，都在渤海灣的兵營里摔打過。每次我們見面都有說不完的話題：軍營、戰友、踏平渤海千頃浪……雖是老年江湖，也仍快意人生！我曾多次到長來兄的企業探訪，看廠房立起、聽機器轟鳴、聞月餅飄香，看他開創偌大企業的同時還能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長來兄好生了得！駐馬店是誕生《詩經》的地方，國風中的《周南》篇早就將汝河兩岸的風光描摹得一清二楚。也許是受到《周南》的熏陶，長來兄的詩篇古韻悠長、格局宏大、氣象萬千，尤其是古風、詞卷部分，脫離了格律的束縛，開合自如、一任性情，讓人拍案稱奇！這使我想起了建安七子中的兩位汝南人應旸和王粲，長來兄的詩詞乃有二位的風范，這得益于汝寧文風之遺脈。

壯懷激烈大格局。我想長來兄一定深受邊塞詩人岑參、辛棄疾等人的影響，長河落日、大漠孤煙的家國情懷，深深地銘刻在他的心中。正如他說的那樣，離開軍營已經五十多年了，但心仍留在軍營里，每年戰友聚會都會讓他激動萬分，都會讓他文思泉涌。耳順之年的他本該云淡風輕，或者“欲說還休”，間或“把欄桿拍遍”，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可是，長來兄卻不然，依然是“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依舊是“鐵馬秋風大散關”，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長來兄為何還能葆有這難能可貴的激情？這肯定與詩人的格局有關。戰友聚會時，他心潮澎湃，“渤海軍營踏浪花，滄桑歲月醉芳華。青春無悔經風雨，年邁顏容染彩霞。建軍解囊邀戰友，好施善舉眾皆夸。揮毫不懼詩田瘦，相聚中原樂萬家。”面對祖國大好河山，他豪情滿懷，“鹿崖勝地水連天，熠熠藍光不見帆。西望遠山疊嶂重，東凝大亞畫樓添。靈龜植薯漁家富，周導拍《魚》觀眾‘饞’。遙指鷗燕逐浪去，乾坤朗朗海洋寬。”面對傲寒的梅花，他熱情贊嘆，“疏影橫枝鐵骨藏，庭前驛使傲嚴霜。雨燕棄穴南方去，玉蝶癡情北國妝。墨客詠梅詞已盡，騷人擱筆費評章。推窗輕吻盆中景，慢舉青瓷品蕊香。”在他的詩詞中，絲毫看不到歲月的蒼老、人生的世故，依舊是“西北望，射天狼”的壯懷激烈，內心縈系的還是“心老天山”的萬丈豪情。

憂患意識大情懷。古往今來，很多詩人都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面對祖國的山河破碎、人民的流離失所，都會觸痛詩人敏感而脆弱的神經。長來兄的不少詩詞中蘊藏的精神氣象是憂患的、難得的。當下很多詩人缺少這種氣象，都迷醉在歌舞升平中，“隔江猶唱后庭花”了。可是，長來兄的詩詞卻痛切地關懷著人民、關注著時代，創作著與人民的命運息息相關且與時代精神血脈相通的作品。憂患意識普遍存在于優秀的、杰出的作家、藝術家的作品之中。這種意識成為他們創作的核心，但憂患意識并不是憂愁、苦痛、哀傷，而是一種社會責任感，是一種人類意識和個人的人生意識自覺的總體體現。長來兄具有的憂患意識是理性意識，是積極的、向上的、奮斗的。憂患與奮發齊發，憂患與歡樂并行不悖。他寫了很多關于“梅蘭竹菊”的詩句，還有勞作現場，更有疫情襲擊祖國的重大事件，都能融入他的憂患意識，由此及彼，由小觀大。如：二月居家感懷（新韻）“亥年揮鎬動工忙，庚子春頭遇疫殤。盤腿閑聊一月半，閉門好似幾秋長。雨綿潤土山川綠，風和輕拂鐵架霜。期盼火神擒小冠，重謀微企換新裝”又如：悲秋（新韻）“扶窗聽雨暗思愁，風卷菊香送晚秋。前澇綠城痕未去，今湮晉地淚重流。南征鴻雁啼聲長，北嶺白翁嘆谷憂。怒指蒼龍云不散，農家種麥怎搖耬？”這句“怒指蒼龍云不散，農家種麥怎搖耬？”有“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意蘊，令人拍案！還如：元節后感懷（新韻）“中元已過綠漸寒，掐指中秋近眼前。立志牛年創業績，偏逢新冠起波瀾。不思昔日車流鬧，甘愿今朝小企閑。待到桂香明月朗，萬家品餅慶團圓。”好個“不思昔日車流鬧，甘愿今朝小企閑！”這里的擔當精神讓人想起“獨有英雄驅虎豹”的詩句來，何其壯哉！

思考深刻大手筆。近年來，詩詞寫作成為很多人的業余愛好，大家紛紛加入詩詞隊伍，寫出了不少詩詞。由于生活的富足和閑適，旅游成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面對祖國的大好河山，大都能吟誦一番。這就出現了吟花弄月、云淡風輕的“婉約派”，當然這也無可厚非。古人講：文以載道。離開了道的詩詞會顯得輕飄。如何使自己的詩詞博大沉雄？思考是其根本，思考是詩詞的靈魂。在長來兄的山水詩詞、花木詩詞、人生況味等題材中，思考是深刻的、有深度的，伸手可以觸摸到它的溫度。他的詩詞中有軍營淬煉的鋼鐵柔情，有市場摔打的意氣風發，有世事洞明的學問，有“出沒風波里”的淡定，有“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豁達。讀“春耕”如同讀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庚子二月天，道無車馬喧。抗疫鼓點密，春耕不等閑。青壯打工去，老幼守家園。畦里點玉米，陌邊種麻田。風輕拂黃花，麥禾綠浪翻。蜂兒采蜜忙，雨燕戲柳間。相逢問聲好，口罩遮容顏。耕防兩不誤，農夫笑聲甜。”如：詠四君子（新韻四首）梅：獨愛寒酥霜中立，花肥枝瘦艷冰滴。笑看三九紅梅放，凍死蚊蠅不為奇。蘭：禪院高臺蕙葉長，滿庭芳華散清香。磐根垂展人間愛，君子迎春暖意揚。竹：戒滿虛懷節骨挺，民宅府院翠常青。山丘溝壑幽蔭蔽，竹子昂頭笑雪風。菊：銀絲金葉千姿艷，氣傲高潔不畏寒。霜降一揮芳草睡，唯獨菊色染山川。

漱玉流觴，是《周南》之后的雅音，根植在汝河岸邊的沃土中，帶著獨有的芬芳和天成的氣韻，成為天中藝術之林中的佼佼者。我們充滿期待。

是為序。

（作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駐馬店市作家協會名譽主席，首屆杜甫文學獎獲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