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燴面

      去年秋天，離我家不遠的街邊開了一家方城燴面館，聽口音應該是方城人經營的。這是我在這座城市見到的第三家方城燴面館，前兩家我去吃過，都是方城人經營的，但都沒開多久就關門了。這一家也一樣，今年春節過后就再未營業，緊閉的大門上貼出了轉讓的廣告，只有門楣上方的“方城燴面”四個大字還能證明那間房屋曾經的“職業”。作為方城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方城燴面最早出現在改革開放初期，在縣城汽車站附近，燴面館是用帆布搭的棚子，下面支一口大鍋煮羊骨湯，緊挨大鍋是放碗和面片的案子，旁邊是些木桌木凳。雖十分簡陋，但生意特好，一天到晚都顧客盈門。那時，不要說離老遠就能聞到的羊骨湯的綿香，單是師傅拉面的動作看了就是一種美的享受。誰能想到這和好的面不用搟杖搟而是用手拉就能拉成又長又薄的寬面條呢？大概是在1982年，我母親帶著我和我妹妹、弟弟在那里吃過一次燴面，我的感覺只有兩個字是好吃。記得那天我不停地看師傅拉面，心想這面里邊肯定加了一種非常神奇的東西。
       那時我已到方城縣的南鄰社旗縣上學，雖然每次放假都要回方城老家，但除了那次吃燴面外再沒吃過，因為沒錢，下車后只有看看師傅拉燴面的份兒。不過也就是那一次，燴面成了我記憶中和胡辣湯一樣最好的方城美食。
       十多年前我回鄉探親，帆布搭的燴面館早已被窗明幾凈的店面代替。燴面館好像到處都有。我走進一家，女老板熱情地問我要幾兩，我怔了一下，才明白方城的燴面是論兩賣的。想到在外地的飯館要半斤鹵面也就那么一碗兒，我便說要四兩。結果端上來滿滿一大碗，我只吃了一半就飽了。女老板說顧客一般是要二兩，她看我拎著提包像是剛從外地回去的，怕是餓了，所以沒有提醒我。我并不怪她，反而覺得家鄉人就是實在。
       后來我到南陽去，發現燴面館大都打著方城的牌子，原來燴面已成為方城縣的特色美食，不僅在方城縣深受歡迎，在南陽市的其他縣（方城縣屬南陽市管轄）也很有影響。這讓我頗覺自豪。
       方城燴面的特點是面薄而透亮卻很筋道，羊肉入口即化，湯奶白醇香，加上幾根青菜和鮮紅的辣椒油，讓人垂涎欲滴，必大啖而后快。可為什么在南陽人氣那么旺的方城燴面，到了我居住的這座城市就不被青睞呢？這里距南陽并不遠，人們的口味應該沒有多大差別呀。今年五一回鄉，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在縣城下車后我打電話讓堂叔國權接我，我們一起去吃燴面。我們那里，回民叫叔為達，所以我稱他權達。權達問我吃普通的還是生熗的，我問他何謂普通何謂生熗，他說普通的就是用傳統方法做的，生熗的則是鮮羊肉切片現場爆炒后加羊肉湯做的，現在比較流行吃生熗的。我說那就吃生熗的。原來老家人對燴面有一種特殊的偏好，家人從外地回去或者家里來了客人，帶去吃一碗燴面，是最親熱最隆重的招待。燴面的制作技術也因此不斷創新。生熗的燴面端上來后，吃得我通體暢快，困意頓消。不過我偶然發現，燴面的配料太少了，海帶絲沒有，黃花菜沒有，芫荽沒有，甚至蒜苗蔥花也沒有，只有幾片青菜葉。而在我居住的這座城市，人們吃面一般是很重視配料的。
       前幾天聽同事講，河南電視臺《舌尖上的河南》欄目曾播出鄭州的一家方城燴面館生意特別好。這讓我很興奮。方城燴面能在鄭州受歡迎，肯定也會在我居住的這座城市受歡迎的。
       我真誠地希望，所有走出方城經營燴面的老鄉，都能打出一片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