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文/柳浩楠

六月，氣溫漸升，陽光明亮而熱烈。彼時，草坪里滿是青綠，花圃里姹紫嫣紅，田園里蔬果豐盈。

美中不足的是晴天的午后，晨間的涼爽逐漸被焦灼的日光消耗殆盡，空氣中充滿大地被炙烤過后的獨特味道，一絲風也沒有，悶熱得像個大蒸籠，使人透不過氣，待著不動也阻止不了汗水往外冒。

池塘里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被曬紅了臉，嬌羞地立在水中央。荷葉熱得卷起了邊，一大片一大片地擠在一起，水面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這時候，如果能來一陣風該多好。微風輕柔撫過額頭的汗珠，也是一件愜意的事。可是越來越悶熱了，柳樹的長枝條紋絲不動，柳葉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的光甚至有些晃眼，樹上的蟬再也按捺不住，“知了知了”表達對天氣的不滿。

院子里的小狗不再到處撒歡，躲在陰涼處，伸長四肢趴在地上，耷拉著眉眼。主人過去喂飯它也愛答不理，慵懶地趴著，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忽然起風了。突然刮起的狂風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葉，在地面打著旋兒。水面蕩起波紋，挺立的荷花也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剛剛還明媚的天空很快聚集起厚厚的烏云，仿佛千軍萬馬洶涌奔騰壓境而來。遠處傳來幾聲低沉的悶雷，由遠及近，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一道閃電擊破長空，把烏云生生劈成了兩半。

豆大的雨點突然落下來，噼里啪啦砸在地上，雨水飛濺，地面上很快形成一個個小水坑。我慌忙回家關窗戶，卻看到鄰居家的女兒打著花傘從樓道里走出來。她看到我，慌忙淺笑著打招呼：“阿姨，我出來看看雨”。

自從這個小丫頭上了高中，我便很少見到她。父母為了方便小丫頭上學，在學校附近租了房，一直到高考結束，最近兩天才搬回來。十幾歲的孩子，乖巧懂事，深知父母不易，始終埋頭苦學，成績優異，還當上了數學課代表。想必在與書為伴的日子里，賞一場雨、撫一池水對她來講都很奢侈吧。

偶爾，會和回家拾掇的孩子母親聊上幾句。高中的孩子很苦，吃飯都需要爭分奪秒的日子是真的苦。

卷帙浩繁的輔導書、堆積如山的試題集、緊湊密集的模擬考試，一點一滴磨煉著孩子的意志。家長也是一樣，兼顧事業的同時還要照顧好孩子的生活起居、營養加餐、身體心態，實屬不易。所幸孩子成績穩定，高考也發揮正常，考上理想大學應該不是難事。

小丫頭打著花傘越走越遠，消失在拐角。不多會兒，雨停了。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狂風和暴雨帶走了悶熱，烏云不見蹤跡，天空恢復了明亮，風也變得溫柔起來。

雨后的濕氣還未散去，風吹在身上很涼爽。我帶著這份愜意在院子里發呆，清新的泥土味道裹挾著花香撲面而來。原來是鄰居家的梔子花開了，一大叢附在籬笆上，經過風雨洗禮，花朵潔白無瑕，葉片綠得油亮，散發出一陣陣清新典雅的香甜氣味。

午來驟雨匆忙過，梔子花開滿院香。南風吹來清涼，吹來花香，愿南風也能吹來好消息，不辜負莘莘學子的殷殷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