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岳：在汝南慘遭炮決的明朝封疆大吏

□ 齊云軻

楊文岳，字斗望，號京宜，明朝四川順慶府南充縣（今四川省南充市）人，萬歷年間進士，崇禎時為兵部右侍郎，總督保定、山東、河北防務，與農民軍作戰，被崇禎帝寄予厚望。

崇禎十五年（1642年）四月，李自成率領農民起義軍第三次圍攻開封時，明王朝調集各方大軍進入河南，企圖一舉消滅農民軍，這其中就有楊文岳率領的軍隊。明軍各部加起來十余萬人齊聚開封南面不遠處的朱仙鎮，與李自成農民軍遙遙相望，督師丁啟睿下令各部出戰，將領們面有懼色，以“賊氣方銳，未可擊”來推諉搪塞，不愿出戰。左良玉部實力最強，但他回營后，連夜率部當了逃兵。其他將領得知左良玉帶頭逃走，唯恐跑慢了被農民軍追上，爭先恐后率部跑路。但李自成早就料到明軍會逃，提前埋下了伏兵，殺得明軍死傷慘重、全線崩潰。

崇禎帝原指望這十幾萬援軍能消滅農民軍，解開封之圍，救出周王，誰知就這樣不戰潰逃，還被農民軍打了個慘敗，憤怒不已，處理了一批人，其中要保定總督楊文岳“戴罪防汝寧”。就這樣，明朝的這位封疆大吏來到了汝寧府城（今汝南縣城）鎮守，一為防農民軍，二為保護封藩在此的崇王。

崇禎十五年（1642年）十月，李自成、羅汝才兩支農民軍聯合在河南郟縣一帶擊敗了陜西三邊總督孫傳庭后，就想一鼓作氣進攻陜西，但是考慮到楊文岳部駐守在汝寧府，恐其在背后偷襲，就想先解決這個后顧之憂。崇禎十五年（1642年）閏十一月十三日，李自成農民軍分道由上蔡、舞陽向汝寧府城浩浩蕩蕩奔去。

其實，早在農民軍來到的前幾天，楊文岳就得到了李自成軍進軍汝寧的情報，明知自己手下這兩萬明軍不是農民軍的對手，但仍決定固守。于是，他召集部下將領，慷慨陳詞：“吾等世受皇恩，而今賊軍兵臨城下，是戰是守，可相機而行，成敗勿論，唯有以死相報朝廷。”而后，楊文岳分配作戰任務，自己與王參將率領保定兵守西城，監軍孔貞會以四川兵守東城，馮副將守南湖，趙副將守北城，均連夜加固城防，盡最大努力阻擋農民軍的進攻。此外，城里的府尹、知縣等官吏，以及舉人、鄉紳等均分配有防守任務。

但正在此時，一個令楊文岳憤怒且沮喪的消息傳來：他派出去偵探敵情的都司康世德見農民軍來勢洶洶難以抵抗，為了保命，回城后拉起自己的部下五百明軍鼓噪著出城投降李自成去了。此事楊文岳還沒來得及處置，一個更令他怒發沖冠的消息傳來：崇王朱由樻見到農民軍兵臨城下，唯恐城破后自己會像封藩洛陽的福王朱常洵等明朝藩王一樣，為農民軍所擒，最后不得好死，決定派人去聯絡李自成洽談投降事宜，爭取保住身家性命。楊文岳立刻前去勸阻崇王，并當眾拔劍擊柱，發誓道：“有誰再敢說投降，我必親手斬他頭顱。”說完，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農民軍當天便發動了攻城戰斗，寒風凄烈，冬日昏暗，炮火齊鳴，硝煙彌漫。農民軍首先猛攻城外東關寨，孔貞會率部死戰，但是抵抗不了農民軍的輪番進攻，不久便敗下陣來，慌忙向府城逃去。他在城下苦苦哀求城上明軍開城讓自己和部下殘軍進去，但是城上守軍見敗軍身后緊隨著追擊而來的農民軍，這陣勢哪里敢開城門呀，只好放下繩索，讓敗軍縋城而上。但是，繩索有限，能逃上去的敗軍很少，其余大多被緊隨其后殺來的農民軍給殲滅了。

楊文岳在城南沿著汝河、南湖與農民軍作戰，盡管一再下令固守，但是明軍士氣低落，紛紛逃竄，馮副將率軍死戰不退，被農民軍包圍，自知難以生還，遂自刎而死。府城北關、西關均被農民軍擊破，明軍被迫退守甕城。但由于敗軍爭相涌入甕城，導致他們在城門口擁擠到一塊兒，誰也進不去了。尾隨而來的農民軍乘機猛攻，源源不斷地殺進了甕城，將這里的明軍全部消滅掉了?？鄳鹨惶斓内w副將、王參將等人見此，不想讓自己落入農民軍手里，就各自殺掉跟隨自己多年的戰馬，然后自刎而死。

第二天，農民軍攻城力度加大，猛力炮擊城上目標后，頭頂門板運來磚土填充壕溝，架設云梯殺上城墻，與明軍展開了白刃戰。到了此時，雙方早已殺紅了眼，拼死力戰，互不相讓。楊文岳也率領自己的親兵上城迎戰，手刃數人。農民軍撞開城門，一擁而入，占領了汝寧府城。

農民軍在城上殺死了汝陽知縣文師頤，汝寧府知府傅汝為見此，為避免受辱，遂投水自盡。楊文岳及僉事王世琮、通判朱國寶等人被俘。李自成對楊文岳以禮相待，稱之為“先生”，勸道：“先生乃朝廷重臣，按說不應該降服。但而今朱明朝廷氣數已盡，形勢至此，先生還能如何？”楊文岳怒道：“朝廷洪福無疆，但恨我部下不得天下兵馬耳。若我掌天下精兵，滅爾等又何難哉？”李自成志在奪取天下，正欲收羅天下人才，見自己勸降不成，便退下，讓謀士牛金星等人對楊文岳百般勸降。但是，楊文岳卻鐵了心要為那即將滅亡的明王朝殉葬，不為所動，還破口大罵，李自成被激怒，遂決定處死楊文岳。孔貞會等人見此，投降了農民軍。

李自成命人將楊文岳押到汝寧府城南的三里鋪（又稱三里店，今屬汝南縣古塔街道），用大炮口正對著楊文岳開炮，只聽“轟隆”一聲，明朝的這位封疆大吏被擊中，頃刻間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了。李自成認為楊文岳死忠明王朝，盡到了臣節，以禮殮葬。崇王朱由樻偕王妃、世子朱慈煇及河陽王朱由材、懷安王朱由札等王族投降了農民軍。李自成封朱由樻為襄陽伯，不久把崇王等人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