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戭，一位寫進《宋史》的天中孝子

趙新春

讀過《宋史·孝義傳》的人都知道郝戭是位孝子。為了讓屢次科考不第、因未得功名而郁郁寡歡的父親郝樵高興，他考中進士，歷任宛丘尉、舞陽主簿后上書朝廷，希望本人致仕，用自己的功名為父親謀個一官半職。朝廷雖然嘉其孝心，但以沒有舊例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后來聽說可以通過自己努力做官遇恩例幫父親獲得贈官，郝戭不顧道路險遠，孤身一人趕赴興國軍通山縣（今湖北省咸寧市通山縣）。任職期滿，“上官以其治縣有績”，苦心挽留。老百姓聽說后遮道送別，不愿失去一任好官。《宋史》記載，有人聽說他家貧，又竭力營養父母，“或憐傷之，貸以錢數百萬，使取息自贍。戭重謝，留錢五六年不用，復返之”。他對別人的饋贈，分文不取。當他好不容易得到太子中允的名銜回家，未至鄉里，他的父親卻去世了，并沒有等到生前功名。傷心的郝戭拒絕他人幫助，獨自用簸箕端土為父親造墳，表達對父親深深的歉意。守制三年，遂絕意仕進。雖然蔡州知州呂公著推薦他出任奉寧軍推官，朝廷也下圣旨同意，但郝戭不為所動，說“向所以未老致仕，欲官及親也”。既然不能，我還希望盡心國事，通過自己做好官，讓朝廷施恩，給我父親贈個官。現在父親已經去世，我再努力他也得不到了。于是，他拒絕出世為官，直到終老。圣旨《太子中允郝戭可奉寧軍節度推官制》至今記錄在宋人鄭獬的《鄖溪集》里：“翰林公著言爾顏發尚壯，解紱而亟去者，丐一命以及其親耳。夙懷不就，遽失榮養。銜血草次，捧土培墳。鄉閭士子悉師其行義。今以外除，宜用甄擢。夫旌一善人而天下勸，茲正朕之所欲聞。何愛一郡從事，以褒善人乎？需其課成，又將增秩以進之。夫如是，天下其有不勸者哉！可。”后世朝廷常貝也贈官員父母如其職，估計就是受了這件事兒的影響。

宋范祖禹《范太史集》收錄的《長壽縣太君聶氏（郝戭妻子）墓志銘》記載，朝廷感念郝戭的孝心，“贈父大理寺丞，母斛斯氏，繼母顧氏、冉氏、田氏，皆追封縣太君”，也算是功德圓滿。

郝戭與夫人聶氏育有四男二女。長子郝辟之是黃庭堅同榜進士，累官左朝奉郎、大宗正丞。次子郝闡之歷官右宣德郎，知汝州郟城縣事，也是一位好官，去世較早。聶氏在四子任所去世，扶柩歸蔡，過郟城時，當地人輟耕罷市，吊酹而哭，皆曰：“此善教其子者也。”足見其深得民心。三子郝問之，時任河南府永安主簿。四子郝閱之，舉經明行修，為福昌尉。長婿進士董詵、次婿鄉貢進士李佑也都在朝為官。郝戭去世時，外甥司馬光（司馬光的母親是郝戭妻子的姐姐）為他撰寫墓志銘。夫人聶氏去世時七十九歲，有孫男女二十九人，曾孫一人，四世同堂，已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幸福大家。

關于郝戭的籍貫，《宋史·孝義傳》記載的很明確，即石州定胡（縣治在今山西柳林縣西北孟門鎮）人，后世學者對此也確信無疑。其實，這是《宋史》纂修者鬧了個烏龍，陰差陽錯地把郝戭“發配”到了石州。范祖禹撰寫的郝戭夫人《長壽縣太君聶氏墓志銘》說：“戭，蔡人也。”夫人聶氏逝后“祔于西平縣明化鄉德化里郝公之墓”。《三朝名臣言行錄》載《丞相申國呂正獻公（公著）》有“（呂公著）出知蔡州……郡人郝戭有孝行，方壯歲棄官就養”。《宋會要輯稿·職官》七七“致仕”：“（治平四年）八月十四日……翰林學士呂公著言：‘戭前任興國軍通山縣令日，為父樵年老，遂乞致仕，欲封父一官。不期樵卒，遂扶護還蔡州西平縣本鄉……’。”郝戭是蔡州西平縣人（今河南省西平縣人），生于斯土，葬于斯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天中孝子。

此外，郝戭的長子郝辟之在元豐戊午五月二十六日與汶上束端卿等同游嵩山時，刻寫題字自署“淮西郝辟之”。唐代淮西節度使駐節蔡州，狹義上的淮西就是蔡州，所以郝辟之和父親是淮西人，也是蔡州人，即今天的駐馬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