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人世間”故事 | 音樂的饋贈（張子豪）

我喜歡音樂。大體上說，音樂就像是一個時間記錄器，當我聽音樂時，我的思維是悅動的，我的精神是振奮的。

小時候，暑假我會去爺爺家，爺爺有一臺老收音機，他總是拿在手上。那個暑假里我跟著爺爺，從收音機里聽央廣的音樂之聲，收音機有些舊，有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那年，6歲的我第一次領略到交響樂的美好，音樂的旋律可以如此美妙，宛如天籟。爺爺對我說：“音樂里有種種記憶，它們的感情是可以傳遞的。”我決定相信爺爺的話，從那以后，我對音樂有了追求。

2005年我小學一年級，父母省吃儉用送我去學習鋼琴。父親每周騎著自行車送我去老師家學習，每天放學也要順路去老師家練習，剛進入小學的我就這樣在自行車背上過完了第一個學年。老自行車的吱扭聲和破收音機的電流聲一起帶給我最初的音樂啟蒙。

第二年，我有了自己的鋼琴，幾個拉貨的叔叔從架子車上小心翼翼的將嶄新的鋼琴搬進我家。各種樂譜逐漸堆滿了我的書桌，一些散頁被我用資料夾裝訂起來，這些東西成了我最心愛的寶貝。同一年，父親新換了摩托車，學琴路上再聽不到老自行車的吱扭作響，取而代之的是發動機的轟鳴。

2008年，家里新增了一些電器，最令我鐘情的是那臺DVD，這意味著再也不用跟著爺爺用舊收音機聽音樂了。暑假里，我和表姐搜集了各種光碟，夜晚，我倆就一邊嬉鬧一邊聆聽。聽了肖邦的練習曲《離別》、《激流》、《黑鍵》、《革命》，聽了貝多芬的奏鳴曲《月光》《暴雨》《熱情》《悲愴》，暑假的末尾陪伴著我倆的是肖邦的《小狗圓舞曲》和普羅柯菲耶夫的《彼得與狼》。“彼得這樣的孩子，是不怕大灰狼的”，光碟上印著的這句話我至今印象深刻。

家里的這臺DVD陪我度過了很多個寒暑假，它并不大，但在我心中卻占了相當一部分位置。它放出的聲音很溫潤，滋養了一個少年對音樂的渴望。

后來，因為學業日漸繁忙，我中斷了對音樂的學習，但時代的進步卻將我和音樂的距離越拉越近，MP3的出現讓我可以隨時聽音樂，電腦的普及也使得各種演奏會的大門對我敞開。

一晃多年過去，2020年我大學畢業來到重慶，那段時間疫情嚴重，所有人都只得待在家里。那天我用手機聽的是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七交響曲》，一小段抒情的弦樂輕輕地飄向了空曠地方，這是我聽到過的最有力量的敘述。

我似乎理解了音樂如何能傳遞情感的，跌宕的篇章之后緊隨的總會有安詳和平靜，這份安詳確實是最充滿力量的證明。我看看窗外，短暫的陰霾已經逐漸褪去，淡淡的金黃色的陽光灑落在窗臺上，令人安心。我突然懷念起6歲的那個暑假，想起滋啦滋啦電流中奏響的音樂，想起爺爺的話。

交通工具不斷更新換代，家用電器越發精致智能，人們的生活更加現代化、科技化，但音樂中傳遞的內涵是不變的。音樂教會我要回首過去、立足當下、放眼未來，“音樂中蘊藏著記憶”，我想，親人們送我的最好的禮物，就是這份對音樂的追求。

（作者單位：駐馬店日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