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旦評

記者 李賀建

我們都知道世人對曹操的一句評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給曹操下這句評語的人叫許紹。

漢朝時沒有科舉制，朝廷選拔人才主要靠名人推薦和官府征召，也就是察舉制。所以一個人要想做官，必須有名氣，按現在的話說，就是要有好評。在東漢末年，汝南郡的平輿縣就有這樣一個專門點評時人時事的活動，稱為“月旦評”。

每年的第一天叫元旦，農歷每月的第一天叫月旦，評就是評論，這就是月旦評的由來。東漢末年天下大亂，在汝南郡的平輿縣集聚著一群憂國憂民的士人鄉賢，他們以許劭、許靖兩兄弟為首，每月的第一天聚集在平輿縣小清河的清河島上，或品人，或論時事，中肯褒貶，能辨善惡忠奸，月旦評名聲大振，引得志士慕名而來。

許紹和許靖是平輿縣的名門望族，被稱為“平輿二龍”。而讓月旦評聞名遐邇、流芳百世的是當時精辟地點評了一位人物——曹操。當年的曹操不滿20歲，胸有大志，但早年紈绔留下了惡名。一心想成就大業又名聲不佳的曹操，開始遍訪名人，求得好評。當朝太尉喬玄比較看重曹操，指點他到平輿縣，求得許氏兄弟點評。

于是在月旦評上，許紹給了曹操10字評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仿佛一語中的，曹操的人生就此設定，不久就舉孝廉，開啟了他逐鹿中原的生涯。

月旦評成為引領天下大勢之典范，許氏兄弟風光一時。各方勢力征召兩兄弟，但許劭厭惡亂世官場，帶著家人逃往南方，在豫章時遇上瘟疫去世。許靖比較幸運，到蜀漢做官，一直做到太傅，終老一生。

許劭評價曹操這件事觸動了后來的魏文帝曹丕。“為什么低三下四去看別人的臉色，才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評價？我們自己不能有一套評價體系嗎？”于是，在群臣的建議下，曹丕創立了九品中正制，將評定人物的職能收歸中央。值得注意的是，九品中正制并沒有完全脫離察舉制，而是對察舉制發展失序的一種改造和補救。

月旦評作為一個評價人物的平臺，是一種公道的私論。它以民間的話語體系，有效地舉薦了賢良的人才，有力地震懾了權貴的言行，有序地弘揚了清正的風氣。

但是個人化的特征決定了其局限性。依托個人名望背書，容易使一地、一類人才聚集在一起，謀求團體利益。此外，評定者本身也有道德瑕疵，評價做不到絕對的獨立、客觀、公正，容易產生爭論，也容易受到其他因素影響。

在媒體尚未出現的古代社會，月旦評具備了媒體形態的早期雛形，具有開創性的貢獻。同時，考慮到其依托個人化的傳播特征，它的發展演化對于當下的自媒體也有鏡照。

月旦評對后世的影響是巨大的，平輿的作家、詩人會定期舉辦月旦評詩會。截至2022年，月旦評詩會已經舉辦了83期。相信有了我們后世人的精心呵護，月旦評將會煥發更加迷人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