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 面

□ 王 偉

三冇接連霉運，只好把驢又牽到磨坊給人家磨面。不過，這次三冇長了見識，現在套驢，不收面，只收錢：五毛錢一套。

三冇一收錢，鄰里就不高興了。五毛錢能稱幾斤鹽哩。三冇的驢總拴到半晌午也沒人借。

那天快晌午的時候，花妮卻來了。

花妮朝三冇媚一眼，徑直去牽驢。

“五毛錢一套。”三冇手一伸，“拿錢來。”

“咱倆誰跟誰啊，提錢多薄氣。”花妮試著套近乎。

“誰給你咱倆咱倆的？你是你，我是我，一道面五毛錢，少個子兒都不中。”三冇不吃那一壺。

“買賣不在情誼在，提錢多傷和氣呀！”

“我那被偷的二百塊錢，可是向人家借的。我現在一個不收錢，兩個不收錢，拿啥還賬。我給人家傷和氣不？”三冇頭一別站了起來。

“好好好，就依你，磨完就給錢。”花妮也沒轍兒。

“不行。一手交錢一手交驢。”

花妮從兜里翻來翻去，只有一元的。

“沒零錢哪！”

“沒零錢，我找你。”三冇接過一元錢，順手找花妮五毛錢。

花妮套驢在磨坊里吱吱呀呀地磨面，三冇抽著煙在屋外興高采烈地唱戲。

磨完面，花妮喜出望外地跑出來。

“三冇，俺找到零錢了。”

“找到就好，我再給你換回去。”花妮把五毛錢給三冇，三冇又把一元錢還給花妮。花妮一走，三冇拍著草驢說：“今天開門紅，還錢有指望了。”三冇又興奮地數錢，咦，好像少五毛錢？娘啊，又上當了。

汗驢功勞

自從上次被花妮忽悠五毛錢后，三冇就耿耿于懷。

沒想到，這天，花妮又來了，拉一架子車紅薯干、蜀黍糧。花妮嬉笑著去牽驢。

三冇伸手攔住花妮：“借驢可以，上次的五毛錢先還我。”

“啥？上次你家驢趁我不注意在石磨上還偷吃俺的面哩！是錢不？”花妮眼一瞥。

“你蒙著人家的眼，那能叫偷？那叫工作餐。”三冇親昵地摟著驢脖，“別整天污蔑俺，俺還是老處女哩！”

花妮看三冇要找她開涮，忙掏出一張五元的遞過去：“老色驢，找我四塊五。”

三冇接過錢，一把裝褲兜里：“又讓我先找錢，還想忽悠我呀？我先用斗量一量，你這一大車子到底得磨幾道面。”

三冇正量著，幾個磨面的婦女過來了。

“花妮一起拉過來的東西，有俺家的三斗。”

“俺家的也三斗。”

“俺家的兩斗半。”

“俺家的一斗半。”

“加上花妮的一斗，正好十一斗。”三冇犯了難，“這半斗的咋收錢？”

“該咋收咋收，誰家的誰付。”花妮說，“先把俺的錢找了。”

“俺算不好這糊涂賬，要不花妮的五塊錢先替大家一起付，還差一斗的錢免了。”

“那你虧五毛錢咋辦？”

“吃虧人常在嘛。”三冇拍著驢脖，“乖乖，你今天可立了汗驢功勞啊！”

磨完面，三冇忙跑村頭代銷點去打酒，付賬時店老板望著三冇手里的五塊錢：“你咋也會這一手啊？”

“咋了？”

“這五塊的是假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