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古樹的饋贈——尋訪泌陽縣古樹名木背后的故事

記者 郭建光

葫蘆頭溝的高高山坡上，佇立著一株千年黃連木，春來嫩葉鵝黃格外蓬勃，夏來華蓋如云遮天蔽日。依偎在大樹下的是千年流淌的一條小溪，從冬到夏終年流水潺潺。天朗氣清的日子，朝陽如一團火焰從遙遠的東方冉冉升上天空，照徹整個大地；傍晚牛鈴聲聲，一群群金黃色的夏南牛，一群群如云朵樣的波爾山羊從樹下踱過，構筑成一幅唯美的油畫。

千年黃連木。

這是一株生長在泌陽縣黃山口鄉山莊村樹齡超過千年的黃連木，這是盤古大地如遺珠般散落在溝溝壑壑、溪流河畔與城區的7000余株百年古樹的一個縮影。林業部門調查隊風餐露宿、尋尋覓覓數載才大致摸清了當地古樹名木的家底。

每一株古樹就是一份歷史的見證；樹木榮榮枯枯，歲月更迭飛逝，唯有這些帶著歷史回響的古木用一次次春暖花開吐芽結實地噴薄之力向世人證明來自古樹的無窮魅力。

“柿抱連”：一個鳥兒“銜”來的奇觀

一株年年開花結果有著600年樹齡的柿子樹，是泌陽縣付莊鄉謝林村一個小村落——暴溝的象征。這株柿子樹年年結出燈籠樣的柿子，成群的鳥兒圍著柿子樹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似乎在討論哪一個柿子香又甜。上百年前，柿子樹裂開，遇到雷電樹干中空燃燒，出現很大一個樹洞。不知道哪只鳥兒銜來一粒黃連木種子恰好掉落在樹洞內。經過自然的撫育竟然奇跡般發芽生長。歲月如流，小樹從樹洞中鉆出長成一株參天大樹。隨著年年風吹雨蝕，南側的那部分柿子樹干漸漸枯敗死亡，而朝著北側一戶人家的那部分樹干僅僅依靠一層樹皮依舊發芽開花，年年結出串串紅紅的柿子。

附近的老人講，這株老柿子樹上結的柿子除去鳥兒啄食，村民采摘一些，每年冬天都會特意留下幾個掛在樹梢，任憑寒冬來臨雪花紛飛，覆蓋在一個個果實上，俗稱雪打“燈”，寓意著美好與對未來生活的希冀。

付莊鄉農辦主任蘇璽手機里保留著“柿抱連”秋天時節的美好畫面，黃連木郁郁蔥蔥，柿子樹果實累累。“每一次來既是查看古樹的生長情況，也是目睹一下這難得的神奇畫面。”蘇璽說，村民對這株老柿樹感情很深，歷來都很重視古樹的保護工作，不允許有人進行破壞。

“槐抱竹”：虛懷若谷有鳳來儀

對于付莊鄉崔莊村郭老莊村民郭尚明來說，從很小的時候就看著門口的這株國槐經風沐雨，郁郁蔥蔥，尤其是夏天，整個村莊的村民圍著古槐樹席地而坐拉家常、納鞋底。

冬日陽光燦爛的一個午后，我們驅車在山路十八彎的山間穿行，在當地林業部門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終于有幸一睹這株被譽為“槐抱竹”的神奇古樹。粗大的古槐樹干已經中空，從中間鉆出青翠欲滴的高大竹竿，微風吹拂，竹葉婆娑。這是古樹與竹竿之間達成的默契，這是人間的又一個奇觀。

“我剛嫁過來的時候,這株樹就這么粗，我公公說這株樹以前也是這么粗。多少代人都記不清楚這株古槐的年齡。有的人說古樹成精，我們就生活在這里也沒見過上面的神仙。應該是人們美好的想象吧！”郭尚明的母親仰望著這株古樹，滿懷感情。

據當地村民回憶，距離古槐不遠處有一片竹林，由于古槐中空，不知道怎么竹林的根莖就蔓延到樹的根部，然后慢慢長了起來。古樹與青翠欲滴的竹子一起構成一幅和諧美好的圖畫。

在黃山口鄉山莊村有兩棵造型奇特的黃連木，為姊妹樹。北側的樹為雌樹，南側的為公樹。年年生長旺盛，開花結實，見證著當地的滄桑變化。

 “查家底”：一項浩繁的巨大工程

在記者面前，是泌陽縣林業局森林資源管理股股長、高級工程師韓本貴帶來的一本大型圖書——《中國泌陽古樹名木》。通過這本書，讓我們了解到曾經有一班人，冒著嚴寒酷暑，不分晝夜實地調查記錄尋訪，一件件來自民間的古老優美的傳說，一株株藏在深山人未識的古樹名木躍然眼前，那些珍藏在歲月深處地帶著斑斕光影的老樹徐徐從電影膠片間不斷放映——那是今人對歷史的一個小結，那是歲月與時光送給我們這個偉大時代最美的禮物！

2006年春，泌陽縣人民政府根據國務院及省、市人民政府“關于保護古樹名木”的文件精神，要求對縣境內的7000余棵古樹名木進行普查、登記造冊、建檔存志，并做到樹木與傳說互動，與歷史相連，集科研與史證為一體，圖文并茂，同時制定相應的保護措施。當時，縣林業局組織專業技術人員，對全縣古樹名木進行了詳細、系統的普查，并整理出數萬字的普查資料、相關傳說故事和近千幅照片。

“當時縣林業部門動用兩輛森林消防越野車，我們穿梭在各鄉鎮山溝里，一株株拍照、丈量，有的地方位于深山老林，越野車也無法到達，只能步行幾個小時才一睹古樹真容，真正是用腳底板量出來的數據。”被譽為泌陽縣活字典的縣域文化研究專家周豫琳回憶，那時候參與的該縣人員很多，他們不計報酬不辭勞苦，一次次奔波在鄉間小道上，為的就是對亟須保護的這些古樹名木登記造冊，撰寫文章，開展保護工作。

為何這里存活的古樹名木如此之多？這里地處北亞熱帶與暖溫帶的過渡地帶，氣候溫和，雨量充沛，適于多種樹木生長，樹種資源較為豐富。這次普查中，古樹多為松、柏、銀杏、黃連木、皂角及柿、栗、梨等，奇特的有柘刺樹、槐樹、黃連木，珍貴的則是銀杏、檀、香果樹等，最具紀念意義的當屬紅軍杏、紅色槐。

早在遠古時期，泌陽這塊古老的土地上就有先民繁衍生息，樹木為他們提供了生產、生活資源。既有大自然的恩賜，也有前人給予后人的遺澤。數千年的滄桑變化，風雨雷電的襲擊使樹木損毀的速度大于其成長的速度。對古樹名木進行盜挖、濫伐、倒買倒賣，又給古樹帶來了新的災難。

2016年，泌陽縣人民政府出臺《關于切實加強古樹名木保護管理工作的意見》，明確泌陽縣是全省25個重點山區林業大縣之一，位于桐柏、伏牛兩大山系余脈交會處，古樹資源十分豐富，全縣22個鄉鎮(街道)和一個國有林場均有古樹分布。這些古樹絕大部分生長旺盛，但也有少部分的樹木因受人為、自然及病蟲害等因素影響，生長較差、樹勢較弱，有的甚至瀕臨死亡，極個別樹木已經死亡，加之個別違法人員擅自采挖、倒賣，保護管理工作十分緊迫。

“古樹名木不可復制，不能偽造，失而不能復得，是十分珍貴而特殊的文物，也是文明的象征，要在全社會大力倡導愛護古樹名木的良好氛圍，使之家喻戶曉，人人皆知，把保護古樹名木當作每個公民義不容辭的責任義務。”時任該縣林業部門負責人李全武表示，要把古樹名木采集調查工作當作一件大事常抓不懈，組織強有力的力量，進行全面調查、記載、照相、建檔，實行動態監測，同時，要以縣政府名義制作古樹名木標示牌，對每株古樹名木實行掛牌保護，將古樹名木納入規范管理。

“目前，該縣對已腐心、枯梢、漏根、傾斜的古樹名木，及時采取填充、支撐加固、培土施肥、去除枯枝等措施，加強對古樹的病蟲防治工作，使其盡快復壯，不受或少受侵害，健康生長。對千年以上的古樹名木由縣鄉財政撥出?？?，由縣政府責成有關部門給予特殊管護。”縣林業局現任局長張道通說。

該縣明確，在征用土地、規劃設計或建設施工中，涉及古樹名木保護管理的，建設單位必須事先提出保護和避讓方案，經古樹名木主管部門批準后，方可辦理征用土地、規劃設計和施工作業手續，古樹名木原則上不應遷移。同時依法打擊，嚴懲犯罪。縣林業、公安等部門要嚴厲打擊違法采伐、修剪、采挖、移植、販運倒賣破壞古樹名木的違法犯罪行為。非法采伐、采挖古樹和珍貴樹木2株、2立方以上或者毀壞珍貴樹木致死3株以上的，列為重大案件，交由公、檢、法立案予以嚴懲。

究竟生長在泌陽縣境內的古樹有多少棵？在當地林業部門工作幾十年的“林業通”韓本貴表示，他們目前依舊在進行調查工作，目前掌握的7000多株古樹并不是全部，依舊還有一些古樹在曠野山林正等待他們去發現、測量、留存資料。

就讓這些神奇的古樹帶給我們永久的清涼，也給我們的后代保存一份來自大自然的永久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