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母親

　□ 劉 翠

媽媽的一生是苦難的一生，可樂觀的媽媽硬是把艱難的日子過得溫馨美好。面對苦難的日子，媽媽總是臉上帶著微笑，那笑臉像綻放的鮮花，給人無限的希望。

嫁給是孤兒的爸爸，住別人廢棄的廚房，有一次風太大了，把屋頂上的茅草掀去，床頭屋漏無干處……婚后沒多久，她和爸爸用雙手脫坯，一塊一塊的坯經過多道工序蓋成一座房子得耗費多少心血啊。就這樣，一座瓦房蓋好了，還帶著小院。

農村包干到戶以后，媽媽一個人拉扯著三個孩子，在田里種著瓜果蔬菜，家里雞鴨成群，偏偏爸爸這時又迷上了寫作，抽空就看書寫文章，媽媽支持爸爸去上新聞培訓班、去采風寫作，家里和地里的擔子都落在瘦小的媽媽身上。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村人羨慕的目光里，蓋了村里第一座紅磚瓦房。

再后來，改革的春風吹拂著，很多人出去打工掙錢，村子里的小孩也都跟風，輟學打工，一個個回來穿著時髦的衣服，用著稀奇的東西，村里的房子一座比一座漂亮，可我家那座村里蓋的最早的紅磚瓦房早已成了老房子，在綠樹掩映中顯得那么落寞。

媽媽堅持讓我和哥哥上學，再苦再累都咬牙堅持著，不許我們提出去打工的事。

只有我知道，我的媽媽有多難。

媽媽在地里種西瓜，那一棵棵瓜秧，傾注著媽媽的心血。西瓜需要壓蔓，媽媽蹲在田埂上，用手拿起泥塊壓在一枝瓜蔓上面，再用瓜鏟輕輕地拍兩下。在瓜根部，媽媽把漚好的芝麻餅埋下，這樣結出來的瓜又大又甜，可以賣個好價錢。她精心呵護著那些瓜秧，因為那些瓜秧就是綠色的希望，支撐著我和哥哥的學費。瓜地邊種上各種蔬菜，在媽媽精心侍弄下，長得青碧可愛，碩果累累。

每逢農閑時，村民喜歡坐下來打撲克，哥哥受那些人的影響也去打撲克，媽媽怕他學壞就去人群找哥哥，這時有人譏笑我的媽媽，你兒子能考大學呢，趕快走，接著就是眾人的哄笑，媽媽在那些人嘲弄的眼神里領著我的哥哥回家。可是，受到嘲笑的哥哥臉上掛不住，還埋怨媽媽讓他丟丑了。

媽媽卻什么也不解釋，用自己的言傳身教給子女樹立榜樣。

她樂善好施，瓜果豐收了，讓我和她一起大筐小筐地給鄰居送西瓜；誰家有困難，或找她借東西，都慷慨幫助，盡管她也很艱難。

爸爸靠一支筆從農民寫成了國家干部，哥哥和我也成了村里最先走出來的大學生。這背后，都是因為媽媽的遠見。

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了，可是我的媽媽依然過著樸素的日子，給她的錢不舍得花，買的衣服也不舍得穿，還說兒女都有自己的難處，她什么也不要。

天有不測風云，媽媽在家門前拔一棵粗大的莧菜時摔倒了，住院一查才知道這么多年來，她早已積勞成疾……為了節省下每一分錢，多年來由于營養不良，她的關節疼痛得呼吸都會痛，可為了不打擾兒女工作，竟然忍了那么久……我為自己的疏忽深深自責，媽媽為了兒女付出了她全部的愛啊，她這一生都在為別人考慮，可我們做兒女的為她做了什么呢！

在重癥監護室住了多日，媽媽沒能挺過去，還是走了。我的心很痛，崩潰到哭不出來，卻又止不住流淚。我接受不了媽媽的離去。

總感覺自己很忙，總以為來日方長，當我有能力去孝敬您的時候，您卻走了。我親愛的媽媽，那么多的苦日子您熬過去了，為什么在好日子來的時候，您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