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在歲月中 活出詩歌的樣子 ——讀吳相渝詩集《塵世的教育》

文/李新華

我與相渝因詩相識。每次參加市、縣作協活動之余，能夠與他相聚談詩，是我期待的事。休息日靜下心來，拜讀相渝詩集《塵世的教育》，驚訝他在忙碌奔波之余竟寫出這么多優秀詩篇，如奔騰的河流，給人力量，給人思想，不覺想起馬丁·海德格爾的話：人應當詩意棲居。

讀完相渝的詩集，我為作者這些年在詩歌創作上所取得的成就而激動，掩卷激動之余，忽想起著名詩人冰心寫在《繁星》中的一首小詩：“成功的花，人們只驚慕她現時的明艷！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斗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相渝的這部詩集圍繞著生活歷程作了多視角的觀察與感悟，把自己30多年的生活梳理出一個大體的脈絡，是詩人經過大徹大悟后的思索和回憶，是一種心靈的獨語。

在我的印象里，駐馬店文學創作隊伍中，喜歡寫詩的年輕文友不少，但像相渝這樣一直堅守、努力思索、筆耕不輟，甚至癡迷的詩人似乎并不多。相渝正是緣于這種對詩歌創作的熱愛，他的詩路才能夠逐步走向成熟。為了謀生，為了詩歌,相渝從故鄉天中輾轉省城鄭州，從鄉村到都市，一路上充滿了坎坷與風雨，可以說嘗遍人生各種滋味。當他艱難地在異鄉為生活而困惑、為世俗而困擾時，我知道，詩歌成為年輕詩人最為信賴的最好的情感寄托。他文質彬彬，看上去感覺有些文弱書生氣，但閱讀他一首首充滿靈性的詩作，我感覺到這位年輕詩人內心深處蘊藏著剛毅的不服輸的性格。相渝說，直面艱難生活，我是卑微的；進入詩歌里面，我是高貴的。的確，相渝的可貴之處就在于，無論身處何種境況，都沒有削弱他對詩的執念。

詩歌需要生活，生活產生詩歌。相渝的詩集《塵世的教育》正是這塵世生活的結晶，在每首詩歌中感受詩人之感受，閱讀那有趣的靈魂。《白茫茫的新年》:“在這座所有人都已走空的城市/只有我 只有這些年跟隨自己的影子/在孤寂中擁抱/我可以是自己的國王/遙望未來的江山/也可以是一個人的寺院/打掃白茫茫的新年。”《我所租居的貧民大院》：“我是這所貧民大院里/唯一穿長袍的人/交著廉價的房租 讀書 寫作……我怕/擔心自己有一天/會像秋天的樹葉從樓頂飛翔 飄落。”試想，如果沒有作者的親身經歷，沒有酸甜苦辣的生活體驗，不可能寫那么到位、那么深刻、那么傳神、那么富有詩意，這是詩人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也是千千萬萬個塵世中人生活的真實寫照。讀后，會產生相同的感受和體會，這是詩人豐富的生活閱歷及對生活的感悟所致。正如相渝在后記當中所說：“我所有的努力，只不過完成了普通的生活。現在我覺得一個詩人最好的狀態是把日子過成詩……在塵世中，做一個幸福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故鄉不僅是詩人余光中筆下的一縷鄉愁，在每個漂泊在外的游子心中，鄉土具有詩意般的想象、情感的歸宿與寄托，同時也是文學尤其是詩歌創作的永恒主題。再者，一個不熱愛故鄉的人，不可能真正熱愛家國，也就寫不出好作品，因為他沒有情沒有義，也就等于沒有靈魂。因此可以說，要想做一個有成就的作家，一定是熱愛家鄉、熱愛祖國的人。回望桑梓，相渝對天中故里充滿了深情的眷戀。《故鄉有明月》:“走了三十年的路/再走回來/才驀然發覺 故鄉有明月/落日已無悲壯的疏影/它的內心包含明月的暗香/直到明月從彼岸升起/我依稀看到它遠山的前世/落日般靜穆……”讀著這些經歷悵惘邁入通透的詩句，讓人直觀地感受到詩人對故鄉深刻的懷念或思念之情，詩歌中的那個“我”是如何思念家鄉？又是多么的孤獨！最后成了“唯有故鄉的明月可以釋懷”。在相渝感懷故鄉的詩作中，尤為令人感動的是那些書寫親情的溫暖詩篇，寫得樸素純美，感人肺腑。多年在異鄉的城市里游走，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他偉大卻又普通的父母親，于是寫下了《父親把兒子的詩集放在枕邊閱讀》《母親，她是時光里的舊美人》，表達自己對親人的愛以及對家鄉的眷戀。

詩是一個人與心靈的對話、與社會的感悟，用不斷切換的鏡頭，留住歲月走過的痕跡，把對世界的愛永久地珍藏在內心深處。相渝的詩包羅萬象，涉及生活社會中的方方面面，隨時隨地的事情、景物、歷史事件等都可以入詩。讀他的詩，會令人感到流暢自如，作者寫詩好像是隨手拈來，充滿自然氣息。在他的詩作中，可以看到有抒情的、敘事的、說理的，并不局限于某一種題材和內容。他寫《一個人的天空之城》，寫盡了漂泊生活現場的酸甜苦辣；他寫《故鄉有明月》，寫盡了對故鄉的懺悔熱愛與驀然回首；他還寫《若干年后與自己的身體相遇》，道出了生活的本質與詩歌的意義；他還寫《歲月美得像個遺憾》，道出了出走半生的了悟與通透……看著詩集的這些章節與輪廓，就可以看出他揮灑自如地駕馭詩歌的能力和浸透融入生活的詩心。讀相渝的詩，可以從字里行間讀到他內心的豐富、精神的獨立、人格的高貴和寬廣的胸懷。生活中的相渝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如一只勤勞的小蜜蜂，在詩歌、生活和工作中飛來飛去，用筆書寫著人生的苦與樂，在一首首詩里建造、經營著自己理想的家園。

總之，我對詩人相渝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也許因為我們都來自這片熟悉的土地吧。他所寫的，正是我想說卻未曾說出口的。他的詩歌語言凝練、自然流暢，情感真摯、用詞巧妙，由此可見詩人深厚的文學功底與駕馭文字的能力。

感恩歲月，感恩相遇。這些年他在歲月中，活成了詩歌的樣子，活成了他想要成為的自己。無論經歷了生活的多少磨難，他始終用詩意的視角化解了陰影，在塵埃中開出了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