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十里千山醉 ——讀白云偉散文《一葉一世界》

姚國祿

相信一個真正懂得品茶的人，內心一定寵辱不驚。捧一壺清茗，悠然自得地飲于喧囂的市井間，那將是一種何等的淡然沉靜！濃茶淡水，細斟慢酌，天地日月，此樂何極。恬淡的日子里，品茶也算是一種修為！從茶香氤氳的氣息里，洞觀一葉一世界的生命內涵，那是多么的博大精深！一個文化旅人，行走在滿目青蔥的茶園，當會有一番茶香十里千山醉的奇妙感覺。酒有酒道，茶有茶品。我們在品茶時，一定會對茶葉評頭論足，因為一縷茶香有著道不盡生活的酸甜苦辣。作為一個喜歡品茶而又愛茶葉的人，想必對茶葉也會有一定的見解和感悟，他一定會通過細細品味杯中的香茗，對茶葉產生濃厚的興趣。就像佛語里所講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其實滿山茶樹也是有靈性的，青青的葉片更是千姿百態，競相吐綠。怎樣從細細的葉脈里，看那形形色色的茶葉的七彩陽光，這是需要一定學問的。近讀白云偉先生的散文《一葉一世界》，我似乎悟出了一種別具情韻的清雅、青山疊翠的詩意，讀后就像啜飲一杯香茗，給人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有詩云：“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塵；無由持一碗，寄與愛茶人。”一個愛茶的人，茶喝的是一種心情，品的是一種情調，這種情調其實也是一種簡單而優雅的生活態度。在作者的眼里，飲水思源，品茶悟道是一個道理。那么一葉一世界是不是作者通過自己的悟道傳遞出他對生活的態度和淡泊明志的思想情懷？漫步茶園，茶香沁人心脾。作者在文中這樣描述：“一樣的陽光，不同的心境。畢竟在那茶山之上，清風明月、晨鐘暮鼓、晚霞古樹是那么真實，可以盡情沐浴陽光，春風拂面，感受‘每到此間閑立久，采茶人散夕陽西’那種意境，體悟‘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那種美好。”作者的筆下，茶山的影像盡收眼底，茶葉的風姿千姿百態，在這里，《一葉一世界》給我們埋下了一個深深的伏筆。

這一片小小的葉脈，隱藏了多少文化意蘊，它的世界究竟有多大？作者通過觀察告訴我們：“如果說人是自然之靈長，茶則是自然之靈芽。一片小小的綠葉，因為神農氏的美麗邂逅而橫空出世，經過茶圣陸羽、茶仙盧仝的開創性光大，輔之以歷代文人墨客的濃墨重彩，加之王公貴族的一力追崇，茶文化在唐宋時期達到鼎盛，乃至日本的茶道至今仍保留了唐宋遺風。然而，如今的中國，抹茶的工藝反令國人稱嘆，紅男綠女喝奶茶者大行其道，奶茶連鎖經營如火如荼，不得不說中華傳統茶飲在青年人中的傳承尚待浸潤。”這樣的文化氣場，作者沉淀下的是深思，彰顯的是一種茶文化的傳承，這一葉一世界因搭上文化的時光列車而顯得深沉厚重起來。就像我們來一場邊走邊看的旅行，或與文人雅士對飲，或泡上一杯香茗細品，其實我們都是在感受一種濃厚的文化氣息。而作者對茶文化的臨摹，讓我們在品茗中感受那份清綠，花香彌漫開來，歲月留下的痕跡就展示在那份淡香里。此時，仿佛身臨茶園，與茶花共舞，聽茶花輕訴。一茶在手，在茶香中聽風聽雨，看書繪畫寫字。或濃或淡一杯茶，或長或短一段靜，然后筆鋒一轉，對茶的前世今生進行了一種全方位的文化回味：“神農嘗百草而得之，萬千寵愛集一身，草木甚多，獨這片葉子萬綠叢中一片開，千百年來雖歷經沉浮卻始終讓人縈懷。”

在茶文化的濃厚氛圍中，作者通過一葉一世界的藝術提升，拓寬了自己的視野：“人為萬物之靈，茶為百草之靈。茶可以承受揉捻和烘焙，經受錘煉，備受煎熬而愈顯其香，遇水舍身，可謂千錘百煉出深山，要留清香與知音。茶的知音自然是愛茶識茶之人，茶與文人雅士、僧侶隱士注定結緣，與市井百姓、達官貴人也各有其緣，不因富貴而攀附，不因貧賤而拋棄。”在作者的眼里，靈性的葉片，不再是青蔥的物象，而是一種生命之緣。

作者認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茶的地方就有傳說。這個江湖有多深，這個傳說有多遠，蘇東坡吟詩把六種茶比作六位美女的典故、九天仙女下凡植茶樹的傳說、鄭和下西洋的浩浩船隊、沙洲的悠悠駝鈴無不昭示著中華茶文化的穿透力。如今茶業國際競爭激烈亟需我們在傳承中創新，以茶促貿，以茶興業，以茶結誼，“一帶一路”通四海，中歐班列、遠洋巨輪滿載茶香，續寫著新時代的絲路茶語。這江湖真是深不可測，這傳說把茶葉提升到戰略高度，從茶葉一路播撒的絲路茶語到今天的一帶一路，茶葉的魅力傳承千古，真是“杯中乾坤大，壺里日月長”啊！

作為一個成熟的作者，白云偉老師的散文很有特色，信息含量大，旁征博引，文化品味高，視野開闊，功力深厚。他寫葉，以茶為載體，承載著一份文化與人生的感悟。這一片嫩嫩的細葉，藏滿了生命的春風秋雨，藏滿了生活的酸甜苦辣，道出了中華茶文化的博大精深，提升了茶文化的品味，把一葉一世界在藝術的語境里發揚光大。他以茶行文，以茶悟道，以景寄情，以葉抒懷，以文化升華，以品位抒寫生命的真諦，讓我們在一葉一世界的藝術氛圍里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這是作者的妙筆和高明之處，蘊含著作者的生活積淀和美學思考。文章末尾一句“如果不得不錯過春天，別再錯過茶”意猶未盡，留給人無限遐思。

茶之至境，實為無茶。人生滄桑，茶不僅僅是味覺感官的體驗，更多是留給人心靈的慰籍，帶給人哲學思考和境界的升華，不是每一個春天都很美好，也不是每一個嚴冬都很無奈，一片神奇的葉子相伴，物我兩忘，相忘于江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拋斤斤計較之俗念，忘蠅營狗茍之瑣事，相逢一笑泯恩仇，明心見性兩不厭。

茶香十里千山醉，一枝一葉總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