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濕的回憶

□馬玉潔

這么多年了，母親一直在我心中，入夜的夢，好像回到了從前，還是那么清晰、那么貼心，總是那么親切，那么溫馨。失去什么，都不及喪母之傷，沒有母親的家不是家了，沒有母親的兄弟姐妹成了親戚。

母親生了我們兄妹六個，兩個姐姐很小就夭折了，剩下我和三個哥哥。大哥能吃苦、善良厚道，但老實膽??；二哥勤勞能干、膽子大，但做事有些冒失；小哥呢，運氣最差，10歲就與病魔結緣。在兄妹里面，我是最幸運、最受寵那個，性格開朗、學習好，可以說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母親的一生，是辛苦操勞的一生。年輕時，生養那么多的子女，要一個個的養，還有個有病的兒子，白天做飯，夜晚照護小哥。勤勞、善良的母親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后來，母親因血管堵塞引起腳疼，可因父親和我們做子女的大意而錯失了治病良機，最后竟然把一條腿給截了。她生命的最后幾年是在床上度過的。為此，我內心無比愧疚，大哥也說這個事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父母是娃娃親，母親是童養媳，因為戰亂，她提前來到父親家。那時的男女在婚前應該是不說話的，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彼此了解，但我父親關心母親，鄉親都說父親對母親好著呢。

母親心靈手巧，熱情善良，縫衣做飯、剪紙、女紅樣樣好，附近幾個村誰家閨女出嫁都來找母親剪窗花、盆花、喜字，她都是有求必應。那時候經常有要飯的敲門，母親不會讓他們空手走，說人都不容易。

母親有個好姐妹，她家里孩子多，母親總接濟她，她一直把母親當作恩人。母親病重臥床的幾年，這個姐妹三天兩頭來家陪母親說話，母親病逝的頭天，她專門來跟母親告別。

母親去世那天，是個傍晚，當時我正組織一場大賽，馬上要舉行開幕式。我站在會場門口，看著設計的會標，還說怎么像個花圈一樣，感覺怪怪的。一會兒，二哥就打來電話讓我趕緊回去，說母親病危了……

堅持到開幕式結束，冒雨回家奔喪。雨下得像瓢潑一樣，一連下了兩天兩夜，我想，天地都在為母親哭泣。下葬那天，雨停了。按照農村的習俗，父親給母親辦了場很體面的葬禮。村里的老少爺們都說，我母親是個好人，一生不容易，但是走得很安詳。

母親就像千千萬萬的家庭婦女一樣，為丈夫、為子女活著，一生勤勞儉樸?，F在每次給母親燒紙時，就會告訴她，別不舍得花錢，想吃什么就買什么，告訴她，我們一切都好，不要操心。

母親雖然離我們遠去了，但是她的勤勞、善良、寬厚的美德，永遠讓我銘記于心，并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的人生。

每年母親周年回老家給她上墳，常常都會遇到下雨天，所以，每每想起母親，就是那綠綠的莊稼地和濕濕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