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塵外靜聽花開 ——《潤物無聲》序

□姚國祿

詩人石看祥的第二部詩集《潤物無聲》即將付梓，作為多年的詩友，我真心為他高興。這部詩集的誕生，讓我們對看祥的詩歌創作有了更深層的了解。在詩歌的探索上，看祥的勤勉與努力一直令人感佩。一個詩人以什么樣的方式立身，那就是看他的作品，看他作品中的思想內涵和所體現的審美情趣。詩人石看祥做到了。在醞釀出版這部詩集時，其實看祥已約我為這部詩集寫個序，而且對我寄予了厚望，他的真誠讓我感動。

看祥的這部詩集取名《潤物無聲》，其靈感應該是來源于唐代大詩人杜甫的《春夜喜雨》一詩：“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我們常說春天是一個放飛夢想的季節，這時節，當然是一個適合詩人抒發自己情感的季節，春雨靜靜地灑落在春天的門外，悄無聲息地浸潤著大地上那些靈動的草木，詩人春風拂面，忘乎所以，在春天勾勒的絕美畫圖里，遙看草色，天高地闊，雨落塵外，靜聽花開。

詩集《潤物無聲》共收錄看祥近期創作的小詩150首，共分《春風拂襤》《鄉村過往》《緩慢時光》三輯，每一輯的內容各有千秋，那些流淌在時光深處的唯美記憶，像散落在春夜里的星月，閃爍生命的光芒。無論是《春風拂襤》里的春風、春雨、春雷，還是心上的合歡花開，春回大地，草木崢嶸，春日里萌發的詩情，在詩人的筆下瘋長，天地萬物，花開花落，我們能夠感受到的是詩人的靈動思維像春天蝴蝶的觸須，喚醒季節的花香鳥語。比如在第一輯開篇的《喚春》里，詩人是這樣描述：“似乎每喊一聲，夜色就褪去一分，它的聲音，始終在低音區域徘徊。明快、活潑、我看了看表，才五點一刻，在二月里，此時，天色如墨，我靜靜地聽著它的歌唱，像聽一位大師精彩的演奏。東方微熹、它停止了歌喉。鼓脹的枝條上，風走來走去。”春風歸來，大地一派生機，我們能夠感受到詩人在春風中的陶醉。春天來了，春潮涌動。在《春潮》這首詩里，詩人這樣寫道：“南風吹來，制造一場不可抑制的燥動，有人從繭里解脫出來。而我還在黑暗中沉浮，水依舊冰冷刺骨。喊聲傳來、果敢、有力、清晰，幾朵花兒，躍然枝頭，怯怯地。露出一絲欲言又止的嬌羞。”春風吹拂，花草含羞，草木生情，春枝婀娜。

《鄉村過往》這一輯，是這部詩集中的重頭戲。我們在詩人聚焦的字里行間里，看到的是鄉村那四季輪回的足音、村前清亮的小河、村莊的雞鳴犬吠、鄉間的麻雀，吹糖人的貨郎，早起的農人，走親戚的鄉鄰，農民豐收節的喜悅，田野上鄉親忙碌的身影，讀來溫暖、親切，每一句詩行都充盈著他對鄉土、對鄉親、對生活的熱愛，對鄉村過往時光的留戀與追憶。收獲的季節，秋果累累，而鄉親們正在趕往回家的路上。靈性的喜鵲飛過村莊，飛過田野，面對豐收的季節，眼神里透出驚異！還有《起早的人》：“村莊、樹林、淺淺的麥苗，在薄霧中緩緩蠕動。那些白白的亮晶晶的顆粒，閃耀著。帶著肅冷，他袖手而走，仿佛那些白，那些冷，來自體中。每年入冬，他都早早起來，繞村徐行。那些白，那些冷，在樹林，在田野，在他眼里閃動，似乎他每一次巡視，每一次遠眺，就可以把沉睡的村莊搖醒。”村莊被起早的鄉親喚醒，大地在勞動的號子中沉醉。鄉村過往，成立一道迷人的風景線。

在《緩慢時光》這一輯，詩人描述童年時光，雨中觀荷，月下散步，鄉下的恬淡生活，暮色歸來、悠閑的放蜂人，夢中飄落的梧桐花、雪落黃昏，中年的守候，在緩慢的時光里，感受生活的慢節奏。比如《舊路》這首詩：“兩邊的樹木，里一層外一層，層層景色分明。高處的接近光禿，車疾馳。帶起的落葉和剛飄落的一齊飛舞，恍惚。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季節也是這條回家的路，車如牛。我們聽到落葉砸車頂的聲音，每一個路口，車都會得到減負，我們都會相互揮揮手。直到，最后一個，連同月光被一塊接走，車疾馳。葉如蝶。人各處。如今，我成為獨自回家的人。”想起多年前破舊的村莊，疲憊的耕牛，時過境遷，花開花落，物是人非，而我則成了獨自回家的人。在《雪落黃昏》這首詩里，詩人這樣寫道：“傍晚時分，雪落下來，一片，二片，三片……覆蓋天空，覆蓋對面的屋頂。你，吐出煙圈，打開書。雪撲向人流，路燈亮了，看不清他們的面容。那本翻開的書還在原處。”其實雪落黃昏只是一種情緒，它在詩人的緩慢時光里制造一種靜態之美。在《夢中桐花落》里詩人這樣寫道：“還是那個小城，還是那個場景，整個天空都是桐花在輕輕晃動，整個空氣里都氤氳著它的香氣。樹葉初密，陽光漸強，軟綿的中午，我們心無旁騖地走，不疾不徐。淡紫色的桐花，鋪滿薄薄的一地。”我們可以看出，無論時光多么的緩慢，無論生活多么的安靜，而詩人靈動的思考卻一刻也沒有停止。

作為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詩人，看祥的詩純粹、干凈、凝練、別致，在語言的運用上，他總是用簡潔的詩句傳達盡可能豐富的內容，讀后給人一種無限回味的空間。作為一個鄉土詩人，他寫豫東南平原上的風土人情，寫他熟悉的鄉村生活，故鄉的山水田園，給予他太多的靈感，故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他創作的源泉。他不事張揚，為人低調，靜下來的日子，他讀書、寫詩，虛心向他人學習。許多時候，他以靈動的筆觸，在平淡中挖掘生活的詩意，抒寫生命的大美，他熱愛生活，熱愛詩歌創作，他在詩歌中把對人生理想的向往、對現實生活的關注、對美好未來的希望交匯在一起，融進自己的視野和情感，形成一個色彩絢麗、變幻多姿、多層立體的詩意空間。他在詩意的語境里，盡情地寫意、點染，靜美、恬淡地呈現生活，就像生活中的詩人從不愛說話一樣，喜歡在沉默中用詩歌構筑生命的美麗羽毛。

從心靈出發，詩和遠方就在自己的腳下，遠方有多遠，我們不得而知，而詩人石看祥已經整裝待發！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