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尬演死寂炸裂的聯合老林人

新華社柏林8月18日電題：記者手記：尬演死寂炸裂的聯合老林人

新華社記者劉旸

開場頭15分鐘，球迷一聲不吭，保持“死寂”；第15分鐘，用山呼海嘯的吶喊聲瞬間“炸裂”全場，讓對手不寒而栗。這是德甲升班馬柏林聯合球迷賽前在網上發起的迎接主隊歷史上第一場德甲比賽的策劃案。

尷尬的是，這個“死寂炸裂”的游戲，玩兒砸了。

故事發生在被原始森林包圍的老森林人宅邊足球場（以下簡稱“老林人”）。從柏林市中心坐城鐵向東南方向，穿過一片又一片森林，下車還要在森林中步行15分鐘才能抵達傳說中柏林聯合的主場。

球場外表其貌不揚，甚至不是一個360度全包裹的球場。流線設計極為簡單，媒體席只是普通座席加了張小桌，擁擠不堪。網速奇慢、音響效果只能用湊合來形容。

全場坐滿只有2萬多人，這個規模僅相當于多特蒙德主場其中一側的站席容量，與同城赫塔的主場、舉辦過奧運會和世界杯的柏林奧林匹克體育場也不可同日而語。

在德甲，幾乎很難找出比“老林人”更寒酸的球場，也很難找出比這片森林里更可愛的球迷。他們可歌可泣的故事甚至被寫進了德意志足球博物館。

十年前，柏林聯合從德丙沖乙成功。由于俱樂部出現財政困難，2000多名球迷為了主場能夠符合德乙聯賽要求，踴躍加入施工隊，13個月里義務勞動14萬小時，完成了球場改造。

這座看上去無數槽點的球場，就像球迷親手養大的孩子，無論丑俊，怎么看都好看。當聯合球迷得知這支德甲歷史上第56支球隊在新賽季首輪對手是萊比錫時，他們一臉不屑。

聯合上賽季以33粒失球為德乙最低，14場比賽未讓對手進球。萊比錫防守更加兇悍，上賽季失球僅29個，16場未讓對手得分。事實上，兩隊歷史上并沒有什么像樣的“過節”。此前雙方在德乙曾“共處”兩個賽季。聯合在主場保持一勝一平的戰績，但在客場全部輸球。

“老林人”的不屑來自兩支球隊對足球理念認識上的巨大分歧。聯合球迷格外注重足球傳統，反對過度商業化，而曾經創造“七年連跳四級”神話的萊比錫依靠的就是高投入和無所不在的商業運營。這才有“死寂炸裂”的開場活動，發起團隊的初衷是對萊比錫俱樂部文化的一種“軟抵制”。

聯合與萊比錫18日在“老林人”的對決是德甲新賽季首輪的最后一場比賽。本賽季開賽前，聯合在德國杯首輪6:0大勝第四級聯賽的日耳曼哈伯斯塔特，為主隊帶來了不少信心。從斯圖加特轉會來的中場根特納首次代表聯合出場。從多特轉會而來的中后衛、有過兩次德甲冠軍經歷的蘇博蒂奇并沒有打上首發。

開賽前，全場還歡呼主隊球員的名字。哨聲響起時，他們果然行動如一，集體陷入靜默。然而，這個創意并沒有收到震懾對手的效果，反而把賽場主導權交給了“偏安一隅、遠道而來”的萊比錫球迷。

終于，時間進入第15分鐘的那一秒，聯合球迷的狂熱情緒，一觸即發，聲浪振聾發聵。然而，偏偏就在這個熱烈喜慶的氛圍中，萊比錫進球了。后衛哈爾斯滕伯格率先為客隊進球。在“死寂炸裂”中還沒回過神的聯合球迷咬著牙，繼續把沒唱完的歌唱完。

緊接著，天氣驟變，烏云翻滾，暴雨如注，萊比錫趁機偷襲得手。第31分鐘，奧地利前鋒薩比策再進一球。上半時快結束時，上賽季打入16粒進球的維爾納錦上添花，將半場比分定格在3:0。薩比策上半時兩傳一射，三個進球都和他有關。

下半時第69分鐘，從巴黎圣日耳曼轉投萊比錫的22歲法國中場恩昆庫再入一球，將比分擴大到4:0。聯合隊換上波爾特，他在2014年聯合2:1戰勝萊比錫時包辦了兩粒進球，但替補登場的波爾特未能收獲奇效。

聯合并沒有在隊史的第一場德甲比賽創造奇跡、力克強敵，但他們從來不缺感人故事。下半時現場公布到場人數是22467人，但“老林人”官方公布最大容量只有22012人，多出來的455人并不是臨時加座，而是算上了455名已經去世、生前一直渴望看到聯合進入德甲的當地球迷。這個名為“終于等到了”的活動，戳中了許多球迷的淚點。

比賽最后10分鐘，來到勝負無關痛癢的時刻，全場球迷起立鼓掌。罕見的是，直到比賽結束后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區域的球迷退場。他們在等待球員繞場到自己面前謝幕后才肯離去。

如果不看比分，真會以為勝利屬于“老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