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 瓜

□王太廣

小時候，母親曾給我出過一道謎語：“青藤掛滿棚，結果像青龍，嫩時當菜吃，老了也有用。”我猜不著，母親說是絲瓜。

絲瓜是一種很平常、很普通的蔬菜。每年谷雨過后，母親就在房子前邊的涼棚兩側、宅邊的籬笆墻和房子前墻根用釘耙刨個埯，點種幾粒絲瓜種子。然后，母親把土推平、澆水、施肥。約十來天后，絲瓜的幼芽頂開了周圍的土，伸直了腰肢，慢慢地長出了嫩葉，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油光發亮。當絲瓜苗長到一尺多長時，莖須在微風中來回擺動，那是想攀附什么東西。此時，母親就會在每株絲瓜苗的旁邊插上竹竿、麻稈或系上麻繩。絲瓜秧頭上的須子只要碰上這些可攀的東西就會緊緊地纏繞，而后順著方向往前攀爬。一旦絲瓜秧越出棚架、竹竿、麻稈之外，莖須抓不到攀爬物時，往往只需兩三天，這一節絲瓜嫩芽就會逐漸萎縮、變黃。絲瓜秧只要感覺抓穩了對象，就會有節奏地大膽前行。當然，母親也讓我每天多看幾遍絲瓜秧，發現有須子在空中飄動無著時，予以適當地引導，使其抓牢物件，有所依靠。

當絲瓜有了固定纏繞的物件之后，絲瓜秧便發瘋似的支棱棱往上長。如果絲瓜秧爬到竹竿、麻稈的盡頭，就會尋找新的目標，或往墻壁上攀爬，給房子穿上一層綠色的新衣。絲瓜秧生長得很快，一天就能長一尺多長。到了6月中旬，絲瓜花便陸陸續續地盛開，朵朵金黃點綴在棚架上、屋檐下、屋山墻上或樹上。

絲瓜花分為公花和母花，公花先開，母花后開。母花一長出來就帶著一個小絲瓜紐，在小絲瓜的頭上開出5個小花瓣。公花則沒有下面的小絲瓜紐，只有金燦燦的一朵花，吸引著一只只蜜蜂，穿梭其間，招朋引伴，嗡嗡作響。母花授粉后就逐漸長成了小絲瓜。沒有授粉的絲瓜花便漸漸萎縮，也叫“化了”。

到了7月初，絲瓜開始成形，像嬰兒鮮嫩的皮膚一樣，側光望去，有一層細密的絨毛，嫩得一掐一股水，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指頭肚大的絲瓜不幾天就長得有搟面杖那么粗了，約七八寸長，碧綠碧綠的，吊在棚架下。高溫時絲瓜易蔫易老，必須及時摘下。鮮嫩的絲瓜摘下后，或切片、或切塊，或清炒、或煲湯，成為農家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主菜。

立秋過后，棚架上長出的絲瓜，母親就不讓吃了，說是吃了秋絲瓜會掉頭發。到了秋末冬初，棚架上、樹上、房頂上懸掛著一根根又粗又長又大、已經干枯的黃色絲瓜隨風搖曳，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母親讓我踩著凳子把干絲瓜取下來，扒開堅硬的絲瓜外皮倒出里面黑黝黝的籽。然后，讓我把多余的絲瓜瓤子送到左鄰右舍或親朋好友家，讓他們當洗碗刷鍋的工具。這時我才明白，母親的善意哄騙，是為了絲瓜的另一種用途。

絲瓜渾身都是寶：嫩絲瓜好吃，老絲瓜是擦洗油污的好料。絲瓜的保健和藥用價值也很大。我小時候患感冒咳嗽時，母親就從鮮嫩的絲瓜下開個口，擠出汁，喝了很靈驗。后來村里的人說，喝了絲瓜秧滴出來的水還能治喉炎、咽炎、過敏性哮喘……

只要有充足的水分，絲瓜就會以堅強的毅力、拼搏的勇氣，不擇地形，不講環境，不需呵護，自覺地奮力攀緣，開花結果。面對絲瓜，我想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