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魅惑

□葉雨

有一種驚訝叫不期而遇，有一種情緒叫一見鐘情。比如，我對宿鴨湖濕地的感覺。

說來臉紅，當朋友約我去探訪那里時，我還不知道其具體所在，更難想象濕地有啥看頭。及至上了車，過水屯不遠轉(zhuǎn)北再向東，來到一片楊樹林邊。朋友說到了，我心里仍在嘀咕：這也算風(fēng)景？

不料穿過樹林忽然眼界大開，好一片草的“海”呀——

一種葉綠莖紅的葳蕤水草，毛絨絨、密匝匝擁擠著、糾結(jié)著，從幾里外波光瀲滟的宿鴨湖邊鋪展過來，左望不見邊，右看不到頭。雖然天晴無風(fēng)卻起伏出層疊的波浪、溢散著芳草的芬芳和清甜。跋涉其中恰如行走在海綿上一樣。

晶亮的水花從腳下草根處滋滋濺出，沁濕了鞋襪褲腳，清爽微涼的感覺傳遍全身，既刺激又好玩。云朵般的牛羊在草海里游移，牧人遠遠地相伴，渺遠的湖面上有水禽時起時落……

驀然想起一長串古人詞句：“落霞與孤鶩齊飛， 秋水共長天一色”，“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fēng)，其喜洋洋者矣。”

不，古人筆墨并不能貼切形容這眼前的壯美景色。這是一個初冬的日子，構(gòu)成亞洲最大平原人工水庫旁邊的開闊濕地上所有動靜、時空元素交織成的是一幅立體的靜謐圖畫。

是的，靜謐——

在這個溫暖的近午，宿鴨湖濕地竟然是飛鳥未鳴、牛羊無聲，包括牧人和作為游客的我們居然不約而同地陷入無邊的靜默里。為什么？

牛羊貪食，也許顧不得咩叫；牧人也許見慣不驚；禽鳥們可是無鳴不歡的，為什么也悄然無聲呢？怎么也想不明白。

此地此景，有點像古詩中的敕勒川：“敕勒川， 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 野茫茫， 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生長于豫南山區(qū)的我小時候誦讀古詩《敕勒川》感覺到的，只是籠統(tǒng)的蒼茫與遼闊，并沒有具體的親身體驗。這里不但有敕勒川那樣的草原和牛羊，還有水色靈動、魚鳥翔集，遠比夢幻般的敕勒川來得更加真切、更加豐富、更加親近。這是我迄今游覽過的最靈性、最魅惑的平原風(fēng)光啊！

這塊美麗的平原濕地兼有開闊見遠之優(yōu)越、潤物育生之美德。既是城市賴以清洗空氣的“綠肺”、過濾污水的“綠腎”，又是一方動植物的繁衍地、庇護所，更是駐馬店人賴以生存的“金山銀山”。所以，為治理千年水患而興建宿鴨湖水庫衍生出這宿鴨湖濕地，實在是咱駐馬店人的寶貴財富啊。 

歸來。當游興歸于平靜，不覺又懊悔起來：作為駐馬店“綠肺”“綠腎”的宿鴨湖濕地，仿佛一株嬌嫩的花兒，雖然艷麗可愛，卻是吹彈可破。任何擾動都可能使她枝傷葉殘，花容不再。君不聞已經(jīng)有多少天賜美景因為人的好奇率意而大量涌入導(dǎo)致其面目全非，最后湮滅不存了？哦，我怎么也如此好奇率意了！

葉雨專欄：

精美散文

個人簡介：陳德龍，河南泌陽人，主攻閃小說，作品被多部小說選刊、年選、精選本收錄，有作品被譯介國外。系河南省作協(xié)會員、中國寓言文學(xué)研究會會員、中寓會閃小說專業(yè)委員會副會長、閃小說作家網(wǎng)特邀評論員、理論版首席版主，河南省閃小說學(xué)會顧問，駐馬店市作協(xié)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