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樟樹下是我家

□ 邱朝平

很久以前，我爺爺的爺爺顛沛流離，拖兒帶女從千里之外遷徙，在確山一個古老的小鎮旁搭了間茅屋，開荒墾地，砍柴打魚，忐忑地定居下來。一年后，又在房屋四周栽了一圈果樹，一棵樟樹苗不經意地栽在了門前30多米的大水塘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房子變了，果樹換了，世道天翻地覆了，唯有樟樹還是那棵樟樹，只不過它看著這一切，不斷地長大長高。等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時，它已是盤根錯節，郁郁蔥蔥，遮天蔽日。

母親曾多次告訴我們，上個世紀50年代，樟樹看著周圍的樹木被砍光成劈柴憂心如焚，葉子突然變得枯黃。要不是爺爺、父親據理力爭、拼死守護，樟樹也化成了煉鋼爐的一堆灰燼。此后，樟樹好像知恩圖報，日益枝繁葉茂，給我們家帶來了不少幸福。

在我牙牙學語的時候，父母要去生產隊里出工，就把我放在樟樹下的搖籃里。不管天氣多么炎熱，在枝葉茂密的樟樹下，我都能安然入睡，哪怕是下點小雨，父母也一點都不擔心。夏天，烈日似火，樟樹下是家人避暑的好場所。爺爺、父親他們光著膀子，擺張涼席，躺在上面，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聽著鳥兒呢喃細語、婉轉歌聲；奶奶、母親她們則坐在小竹椅上，或洗衣擇菜，或納鞋底，常常把飯桌搬出來，一家人在樟樹下圍在一起吃飯，那舒適、愜意的情景根本感覺不到夏天的悶熱。到了寒冬臘月，寬40多米的樹冠正好擋住呼嘯的北風，讓家里暖意融融。

早些年，有人看到了樟樹下的商機，漸漸地有了肩挑手提的小攤小販，從賣水果、冰棒、雞蛋開始，人數越來越多，規模日漸擴大。特別是國家建設步伐的加快，道路拓寬了、硬化了，車也在門前不停地來來往往，樟樹下形成了一個自然的農貿市場，家里買菜賣菜極為方便。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樟樹胸前掛上了“古樹”的勛章，父親的名字上了報紙，給我們家爭了不少的光；慕名來樟樹下參觀、照相的人絡繹不絕，他們感嘆歲月的滄桑，贊揚樟樹的壯美。

樟樹下的家是美妙的，更是令人回味無窮的。善待那一棵棵綠樹吧，它們將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與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