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片段

 朱國喜

臨近年關，年的話題逐漸熱起來，朋友聊天、親人交流等，年字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年的話題牽引著我的思緒，把我引領到小時候過年的幾個片段。

雪

年還沒到，雪早早落了幾場，一場比一場大。

早起，打開簡陋的木門，或者隔著門縫、窗戶往外一瞅，滿院子一片銀白。雪，真賊，竟然不打招呼，神出鬼沒地給孩子們送來驚喜。

雪是年的信使，雪一下，年就不遠了。對于北方人來說，過年，要是沒有雪，年的味道就會大打折扣，如同一杯濃濃的香茗變成了一杯淡淡的白開水。

雪來了，天地煥然一新。天地一色，霧茫茫的天宇，白皚皚的大地，趕年集的路人穿了五顏六色的衣服在天地間匆行。頑皮的孩子、活潑的少年，在雪地上你追我趕，打雪仗，滾雪球，堆雪人……開心得不亦樂乎！

有了雪，年就有了底色，有了歡樂，有了味道。

春 聯

俗話說：“二十八，貼花花。”

臘月二十八早上，母親提前做了一大碗稠稠的面稀飯好讓父親貼春聯。這天，我比往日起得早，幫父親貼春聯。

父親裁春聯，我歸攏春聯。父親往門扇和門框上刷漿糊（面稀飯），我端著盛漿糊的大碗。我遞春聯，父親貼春聯。我那時小不認字，父親是文盲，都不懂對聯怎么貼，上下聯貼反是家常便飯。所幸農村人看懂的不多，沒人笑話。

春聯一貼上，年的氣氛就熱烈起來，年味陡然升騰，滿院子喜氣橫溢。父親說，舊社會，窮人家欠賬多，過年如過關，為躲避登門討債的，就提前貼春聯。春聯一貼上，討債的就不再進門了。

哦！是父親讓我明白了貼春聯這種民俗里隱藏的深層次含義。

后來，我讀了師范，學了書法，雖然寫得不怎么樣，鄉親們總是拿著紅紙登門求字。為了不負鄰里認可和希望，也只得寫寫畫畫，圖個樂趣和吉祥，有時也自擬春聯，送給討字的鄰居。

春聯，是我童年生活里的一抹亮色，每每想起，心生暖意。

 鞭 炮

少年的記憶里，不能沒有白生生的年饃，不能沒有香噴噴的年肉，更不能沒有鞭炮。再窮困的人家，過年了，多少都要買幾掛鞭炮。

我的父親自然也是如此。每次趕年集回來，都會帶些鞭炮，雖然少些短些，也足以慰藉我童年的好奇之心。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對煙花爆竹的經營管理還不規范，制造炮仗的私人作坊很多。我的二舅和舅爺就是制炮高手。

小孩子喜歡趕年集，在擁擠的街道里鉆來鉆去，多半是為了大飽眼福，想得到些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鞭炮就是好玩的，男孩子的最愛。

童年時過年，走東家跑西家，拾小炮，記憶猶新，也因此忘記了吃飯，忘記了回家。

如今，生活在城市里，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年的味道便越來越淡了。

雞年馬上過去，狗年春節就要到來。回想童年時期有關過年的一些片段，內心蕩漾著喜悅和甜蜜。回憶多是美好的，童年雖苦，童年的年樂趣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