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酒，藝術之酒——托卡伊

遙遠的匈牙利東北部，靜謐的托卡伊山麓（Tokaj-Hegyalja）下，繁茂的葡萄園氤氳著博德羅格河（Bodrog）和蒂薩河（Tisza）帶來的晨霧。正午時分，溫暖的秋日打破沉寂，燦爛的陽光下誕生了滴滴如金的葡萄酒——托卡伊（Tokaji）甜酒。這種酒色澤金黃，濃縮了貴腐葡萄的精華，以甜美至極的口味捕獲眾人的芳心，是帝王的窖中珍藏，也是藝術家的靈感來源。

圖片來源：Food Perestroika

在大仲馬（Alexandre Dumas）筆下，托卡伊是挑剔的瑞典國王唯一欽點的葡萄酒，是貴族家中不可或缺的藏酒。而對于伏爾泰（Voltaire）來說，“這杯酒激蕩著我大腦的每一根神經，直擊靈魂深處，閃爍出智慧與幽默的靈光”，這是對托卡伊的贊譽。回顧歷史，這杯經典與王者和藝術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1. “太陽王”路易十四（Louis XIV）

圖片來源：Robb Report

托卡伊之所以被稱為“王者之酒”，與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17世紀，托卡伊地區的絕大多數葡萄園屬于弗朗西斯·拉科奇二世（Francis Rakoczi II），他既是匈牙利貴族，也是特蘭西瓦尼亞（Transylvania）王子，與法國王室交情頗深，經常奉上珍貴的托卡伊甜酒。

18世紀戰火紛紛，拉科奇為了領導匈牙利脫離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Austrian Habsburg）的統治，希望與實力雄厚的路易十四聯手，而法國也正需要援手一同與奧地利抗衡。不料這一消息被間諜獲知，并上報給了奧地利國王。因此，拉科奇鋃鐺入獄。幸運的是，他不久后就從維也納的監獄中越獄，逃往波蘭，受到法國使者的庇護。

1711年，拉科奇再次領導獨立起義，卻以失敗告終，永遠離開了故鄉匈牙利。隨后，不忘舊情的路易十四接納他留居法國，賜予他衣食無憂的待遇。在一場凡爾賽的宴會上，當侍者端上金黃的托卡伊，一旁的卡片書寫著路易十四的贈言，“酒中之王，王者之酒”，致敬勇敢的特蘭西瓦尼亞王子和香甜的美酒。自此，這句話就成為了人們常用的對托卡伊的贊辭。

　　2. “強者”奧古斯特二世（Augustus II）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奧古斯特二世是歐洲巴洛克（Baroque）時期最顯赫的貴族之一，因身材魁梧、臂力驚人被賦予“強者”的稱號。他所居住的德累斯頓皇家宮殿（Dresden Royal Palace）的撒克遜（Saxon）酒窖中藏酒無數，每個酒窖都被賦予獨有的名字。然而，他卻獨愛其中名為“Tokajerkeller”的托卡伊酒窖，時常漫步其中。為了擴充收藏，奧古斯特二世還定期到集市購買托卡伊，也頻頻收到他國國王和貴族的贈禮。1679年，當他成為波蘭的國王，波蘭的王子和侯爵們紛紛為了討好他，獻上陳年已久的珍貴托卡伊。

1927年，一場拍賣會在撒克遜首都德累斯頓舉行，商品包括來自奧古斯特二世酒窖中的62瓶稀世托卡伊。在其中一瓶歷經歲月的美酒表面，鐫刻著撒克遜皇家的標志——相互交叉的兩把利劍。據估計，這瓶酒的歷史可追溯到1650到1690年，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未開封的托卡伊。

　　3. 沙皇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

圖片來源：Wikipedia

俄國貴族與托卡伊結緣于1707年，特蘭西瓦尼亞王子拉科奇在華沙（Warsaw）與沙皇彼得大帝談判，期間不斷地向彼得大帝贈送托卡伊美酒。1711年，在二人的一場會談結束后，彼得大帝調侃道：“至今我沒有被任何人或事物打倒過，但昨晚的托卡伊卻讓我為之傾倒。”這無疑是對托卡伊至高無上的贊賞。

沙皇從此對托卡伊喜愛有加，甚至在1714年派使者和商船前往匈牙利，用10,000盧布（約人民幣1,065.3元）購買了300桶托卡伊。然而，這些酒在歸途中遇上波蘭政府，由于關稅問題被扣留了一半，實屬可惜。后來，彼得大帝又寄希望于在托卡伊地區購買自己的葡萄園，卻也未能實現。于是他試圖在俄國釀造出類似的葡萄酒，這可能正是18世紀中期哈斯萊威路（Harslevelu）等托卡伊常用品種在里海（Caspian Sea）海岸地區種植的原因。

　　4. 音樂家約瑟夫·海頓（Joseph Hayden）

圖片來源：Orchestra of the Age of Enlightenment

托卡伊不僅是皇族和作家們的喜好，也深受奧地利著名音樂家約瑟夫·海頓垂青。他曾服務于奧地利艾森斯塔特鎮（Eisenstadt）的埃斯特哈齊（Esterhazy）家族，擔任樂長長達數十年，受懂音樂的尼古勞斯（Nikolaus）大公的賞識。當時，在海頓的報酬中，每天都能獲得5升葡萄酒，供海頓全家和仆人飲用。

在海頓晚年的信件中，他曾以促進健康為由，專門請求能獲得托卡伊甜酒。埃斯特哈齊王子本想向年老的海頓贈送一輛四輪馬車作為代步工具，海頓卻禮貌地回絕，并表示“假如把這輛馬車換成托卡伊作為報酬，會對我的健康更有益處”。

　　5. 畫家路易斯·里卡多·法雷羅（Luis Ricardo Falero）

圖片來源：Artodyssey

西班牙畫家法雷羅專注于裸體人物的描繪，場景以神話故事為主，他的其中一幅代表作就是《托卡伊》（The Wine of Tokay）。在這幅油畫中，一名金發女性側俯在精致的酒壺上，姿態優雅舒展，她那金燦燦的發絲與壺中同樣金黃的托卡伊交相輝映，帶來美妙而神奇的視覺享受。
 

　　然而，現實卻不如畫作中那般美好。這位女性的原型是法雷羅的一名模特，出現在他的多幅作品中。1896年，她對法雷羅發起控告，原因是法雷羅曾在她17歲擔任女仆時引誘她，并在導致她懷孕后解雇了她。法雷羅敗訴后，每周需向她支付5先令的撫養金，但他卻在不久后于倫敦去世，年僅45歲。（文/La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