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         尹成榮

每當春節來臨，總會想起小時過年的快樂和濃濃的年味兒。如今人們生活條件好了，年味兒卻越來越淡，聽到的都是沮喪話：過年有什么意思，真不愿意過。小時候，我從來沒這樣想過，而是天天盼過年，總覺得年過不夠。

       進了臘月門，就有了年味兒，母親也開始忙起來。母親手巧，會裁衣做衣，一到冬天就有人來找母親做衣服，布料堆滿炕角。母親天天裁呀縫呀，還要干家里活，一忙就是大半夜，盡管忙碌，母親臉上總是帶著笑，我問母親：“媽，你總這么忙，不累呀？”“累啊，家里這么多活，還要幫別人做衣服。”“可是，你這么累，怎么還總是笑呵呵的？”“傻孩子，快過年了呀。當然高興，忙年忙年，再累心里也痛快。”看著母親眼里盈盈的笑意，我也被感染了喜慶的年味兒。

       到年根兒了，母親的活也忙得差不多，只剩下我們兄妹幾個的衣服沒有做。大哥的衣服好做，男孩子沒有那么多花樣。我們幾個女孩的衣服，母親很費心思，或繡花或縫上花邊。每當我們穿著母親別出心裁做的新衣服出去玩時，總會換來人們羨慕的眼光。

       轉眼，年三十到了，母親一大早起來洗衣、做飯、剁餡包餃子、忙年夜飯。父親也忙著貼春聯、糊燈籠、殺雞，我們幾個孩子跟著屋里屋外跑，全家人忙成一團，臉上都喜氣洋洋。母親會剪花和燈籠花，拿一張紅紙，剪刀上下飛舞，不一會兒漂亮的剪花就剪完了。母親把剪花小心地貼在黃紙上，紅黃相映非常喜慶，然后貼在天棚上面。剪完花，母親再剪燈籠花，用黃色的紙剪，剪完粘在紅紅的燈籠上，既喜慶又鮮艷。鄰居們也來找母親剪，三十這天，光燈籠花母親不知要剪多少個。

       下午兩三點鐘準備晚飯了。母親和父親在廚房里忙乎著，或煎、或炒、或燉，一個多鐘頭左右，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擺上桌，滿屋的香氣讓我們垂涎欲滴。吃完飯，我們就出去找小伙伴兒玩，東家跑西家串，每家每戶都有孩子來來往往。那天不管我們多么淘氣，大人們都不會訓斥我們，一臉笑意。因為過年了，大家都開心高興，不能因為孩子的一點兒小過錯而影響過年的心情。

       晚上包半夜餃子，這時的餃子可不比尋常，母親加了一些稀奇的餃子餡：豆腐、糖果、紅棗、還有錢幣，這些不同的餡代表不同的喻意，都是一些美好的祝愿。餃子包好，正好電視播出的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一家人坐在熱乎的炕頭上，吃著瓜子、糖果看聯歡晚會。不愛看就出去找伙伴兒玩，只要不嫌冷，不管玩多晚、玩多久，大人都不會說什么。

       半夜了，鞭炮“噼噼啪啪”地響起來，母親點火燒水準備煮餃子，大哥把鞭炮拿出來，父親在院子里擺供桌，母親把餃子煮好了，擺在供桌上，父親開始燒紙，大哥也點燃了鞭炮。霎時間，小院被鞭炮和燒紙的火苗，還有燈籠映得亮堂堂的。

       供完祖宗，我們迫不及待地開始吃餃子，直到撐得受不了才放下碗筷。吃完飯，我們也困了，但母親不讓我們睡，因為餃子吃得太多，便給我們講故事，講著講著母親自己先睡著了，這個臘月她實在太累了。我們也和衣而臥。年三十守夜是不睡覺的，所以也不鋪被，但我很少能堅持到天亮，困了就拉條被子蓋上。早上，當我還在睡夢里，鄰居早起的孩子已來給父母拜年了。母親已早早起來，給拜年的孩子拿瓜子和糖果，催促我們出去給鄰居拜年。

       當時的年味兒充斥著每家每戶，濃得化不開，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年才算過完，我們帶著戀戀不舍的心情辭別新年，開始盼著下一個新年的到來。